晚間劉曜回來後，夫妻倆閑聊的時候蘇妧無意間說起白天雲氏和三郎過來時的景。

說起林姨娘懷孕，劉曜好一陣晃神，蘇妧知道，他是沒對上劉曄院子裏那些人的臉，一時沒想起哪個是林姨娘。

等依稀回想到了一點印象，又嗤之以鼻的鄙夷了句，“也不知道四哥哪來那麽多力應付那些人？”

？

“那些人？聽您這語氣好像是覺得人多麻煩似的？”

蘇妧故作不滿地說道。

劉曜反應極快，“我是就事論事說四哥，絕沒有一子打翻一船人的意思。”

蘇妧本來也隻是開玩笑，他這麽認真的解釋反而把逗樂了。

夫妻倆繼續說話。

說起下午三郎言語問蘇妧的那個問題時，劉曜周遭瞬間戾氣叢生。

蘇妧拍了拍他的肩膀，“三郎那孩子說話不一直都這樣嗎？也不知道是那邊教的不好還是他自己懂得太多。”

劉曜輕嗤了聲，“你看四哥那德行，你覺得他會有耐心親自教孩子？”

“雲氏更不用說了，自己就沒給孩子做個好榜樣，上梁不正下梁能不歪？”

這話倒是。

蘇妧：“你別說，今天三郎問這個問題還真把我嚇了一跳？”

“嚇你一跳？”劉曜皺眉道：“你難道還真怕我有姨娘？”

“你敢？”眼神瞬間要殺人一般。

劉曜秒慫，“那嚇著你什麽？”

“廢話。那麽小的孩子就懂姨娘這些事，你不覺得奇怪嗎？”

劉曜不以為然，“這有什麽好奇怪的，四哥院子裏的人是最多的，三郎在那個環境下耳濡目染，肯定就知道了唄。”

這話蘇妧不敢到外麵說，隻會這個時候和丈夫八卦一下，“三郎長大以後，不會是和四哥一個樣吧？”

“誰能知道呢。不過他是四哥的種，像自己親爹貌似也沒什麽不對。”

蘇妧抱著枕歪著腦袋，一臉認真，“可聽三郎說起林姨娘的語氣，不難看出林姨娘若是生下個男孩，那這孩子的日子估計不太好過。”

劉曜笑天真，“你覺得林氏能在我四哥院子裏那麽多人中殺出重圍，會是沒點手段嗎？”

蘇妧還真被問住了，前世從來沒關心過劉曜其他幾個哥哥院子裏的事，所以對這事還真是不清楚。

而且兩世以來，林姨娘給最主要的印象就是弱無依不能自理的覺，至於心機……

林姨娘在雲氏麵前可以說是很規矩，甚至稱得上伏低做小，從來沒有仗著自己比其他妾侍多幾分的寵而不敬主母。

“你的意思是說林姨娘——沒有表麵上的那麽簡單？”

這下到劉曜吃驚了，“你可別告訴我你一點都覺不出來？”

蘇妧很誠實的果斷搖了搖頭，表明自己真的啥都沒看出來。

劉曜頓時心裏是無奈又好笑，滿眼寵溺的看著自己的傻媳婦，“你呀。”

“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蘇妧覺得倒也不至於，“我哪有那麽笨？這隻能說明林氏不簡單，心思藏的深，順便就是我太純善天真，把人都想得太好了。”

說到最後，還王婆賣瓜的誇了自己一把。

這話也不知是中了劉曜的什麽笑點，他頓時就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怎麽忍也忍不住。

最後幹脆直接放任自己笑了個夠。

他這人平時嚴肅清冷的樣子更多，這般開懷一笑，瞬如暖初綻朗月懷。

要是平時，蘇妧要被他這副樣子迷住了。

可眼下沒有。

因為在看來，這家夥是在嘲笑自己！

那能忍？

像隻憤怒的小獅子一樣撲倒了劉曜上，一把揪住了他的耳朵，“你笑什麽？是不是在嘲笑我？”

掐他從來都是下死手，所以劉曜瞬間疼得倒吸冷氣。

求饒道：“不是，絕對沒有！”

蘇妧不信，“那你笑什麽？”

“我就是覺得……我媳婦兒太可了。”

耳朵上的力道瞬間小了點。

蘇妧還是繃著張臉，“來這套，給我老實代！”

“你到底在笑什麽？”

揪耳朵是真疼，劉曜為了自救，兩人一把帶到懷裏坐下並從背後抱著。

下枕著的肩窩。

“我就是覺得，你一個活了兩輩子的人，怎麽居然還有點傻不愣登的！”

蘇妧又要掐他，但被他按住了手。

他又繼續說道：“哎呀不是罵你的意思！就是覺得你這子怎麽能這麽單純。”

“你這幸虧是我院子裏當真沒其他人，否則你這心眼鬥得過誰？”

蘇妧一時詞窮。

“我……”

好吧，

確實在這方麵沒啥經驗。

雖然這種事沒聽說，可是自己個上沒經曆過，那就真的是沒點經驗。

“那不是——你讓我沒得積累經驗的機會嗎！”

劉曜：？？？

這是什麽鬼話！

知道自己這話有點在福中不知福了，蘇妧小貓似的蹭了蹭男人們口，“當然啦，我夫君也不是那種人啊。”

“哪種人啊？”他幽幽地問道。

“就——你四哥那種。”

好家夥，還敢拿他四哥來和他比。

這是真欠收拾了。

於是，下一刻——

“哈哈哈～”

“別，別撓我！”

“我錯了，哈哈哈～”

劉曜當然不舍得真一直撓，所以懲罰的捉了兩下，就把人一個翻到下。

懲罰嘛，

不止撓這一種手段，

他還有的是別的。

……

好好的夫妻溫夜話時刻，突然變了要給琛哥兒生弟弟妹妹的事，這是蘇妧怎麽都沒想到的。

而也很快就沒腦子想了。

和喜歡的人做這種事，總能讓人意迷，讓人甘願沉淪。

——

度過了前三個月的不穩定期，林姨娘懷孕的事在東宮傳開。

太子和太子妃都是高興的，雖然膝下已經不缺孫子了，但是多子多孫的福氣誰不喜歡呢。

就這樣，林姨娘在收下太子妃送來的一些珍貴補品後，開始安心養胎。

東宮的事就那麽多，一天到晚也生不出什麽新鮮事。

而外麵的天，就要變了。

獻文帝的已經是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這半年，已經是撐過來的了。

人老了，都有這麽一遭。

獻文帝自己看得很開，也不許兒孫們在他跟前掉眼淚。

最後的時間，獻文帝將所有的兒孫們都進了宮，連著兒媳和孫媳。

龍榻上的天子已經是奄奄一息，看著麵前的一大家子人，臉上漾出了最後一笑意。

獻文帝撐著最後的力氣，代自己的後事。

太子那邊，希他好好接下江山，讓天下百姓一直都能吃得飽穿得暖。

魏王，這個兒子被他大哥慣的三十多歲了還跟個老小孩似的。

也好，

有個這麽好的大哥，是他的福氣。

他最不放心的就是老三，野心太大，心思也太重了。

但有老大著，他肯定是興不起什麽風浪，至於能不能安穩活著，就看老三能不能老實了。

生命最後的時刻，獻文帝在看完了一圈自己的兒孫們後，躺在榻上，兩眼疲憊不堪地慢慢闔上。

他不害怕死亡，他婆娘在那邊等著他呢。

都等了十多年了，他也該去見了。

再不去，該生氣了。

兩個兒子都兒孫滿堂過得很好，兒媳和孫媳都是賢惠淑德的賢助，這樣的結局他過去了才能和婆娘代啊。

…

元三十七年，獻文帝駕崩，年五十有七。

太子劉邤繼位，改國號為“建元”，是為永嘉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