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尋月嘆道:“如今瞧著,滔天的權勢,也不是萬能的保護傘,說沒也就沒了,人還是得時刻警醒著,認清自己幾斤幾兩,不能貪心,也不能錢權迷了眼,以為自己有多大的能耐。”
謝堯臣的肩,贊道:“是這麼個道理,不過你放心,你夫君我還有條最萬不得已時的退路,即便有天我被廢為庶人,我還是能保證咱們一家三口一世無憂。”
宋尋月聞言眼好奇,低聲問道:“什麼退路?”
謝堯臣挑眉,低頭靠近,低聲道:“不在大魏呆了唄,記不記得當時咱們瓜州那一片,我結識的那幾個西域行商?”
宋尋月點頭:“記得,怎麼了?”
謝堯臣嘆道:“若真有那麼一天,只要還有命在,咱們就跟著商隊,往茲、波斯跑。”
謝堯臣這些話,宋尋月聽著跟做夢一樣,那些個地名,怎麼聽著就那麼像不存在一般,著心口道:“你且認認真真做個紈绔!千萬別得罪你那些個兄弟!但愿永遠別有那麼一天……”
謝堯臣失笑,熄了燈,同宋尋月一道重新回到榻上。都說了,這是最萬不得已時的退路嘛!
余下的兩個多月,京里的皇帝,誠如謝堯臣所揣測的那般,著實是每日都煩躁不安,他雖然早已了改立太子的心,只需要一個由頭,但萬沒想到,最后會翻出這般慘烈的往事!
太子前的那兩個兒子,還有曾經的老八和老十三,竟然都是死于非命。前頭的兩個兒子,還是他做王爺的時候生的,初為人父,在他們上傾注了很多心,卻先后夭折。
他們死后,他登基為帝,為了忘記當年的喪子之痛,他親口下令,已故的孩子,不算在皇子的排序里!可他們不在排序中,卻不代表不在為父的心中,每每想起逝去的孩子,他便心如刀絞!
老三小時候經歷那幾次兇險時,他著實是怕極,誠如老三畫冊中畫的那般,在他傷病著時,他便會去整夜整夜的陪著!那時他以為,老三時是太過調皮的緣故,但萬沒想到,居然是為人所害!
皇帝批著折子,想起這些事,手中的筆鋒莫名便停了下來,著面前的折子出神。
一旁的福祿,自是瞥見了皇帝的作神,眼底閃過一擔憂。自皇后和太子出事后,陛下時不時便會如此時般出神,有時是吃著飯,有時是批著折子……就連鬢邊白發,都眼可見都比從前多了。
福祿心間擔憂,輕聲道:“陛下,您若是累,臣扶您去歇歇。”
“哦……”皇帝聞聲,這才回神,反應比從前慢了些,他轉頭看向福祿,問道:“朕當初要是多花些心思在老三上,多在意他一點,他是不是就不會被暗害那麼多次?”
福祿從皇帝的眼底,看出濃郁深切的自責,這類話,也是陛下這些時日常問的,福祿心疼不已,眼眶微紅,寬道:“陛下,您國事繁忙,天下萬民皆是您的子民,如何能像尋常父親一樣,無微不至的照料?”
皇帝聞聲長嘆,是啊,他國事繁忙,那時便是陪著老三,他也得將折子搬去榮儀宮里,念及此,皇帝又道:“朕登基時,一心覺著為皇帝,合該開枝散葉,可活到這把年紀,卻又深覺何必?何必廣納后宮?又何必多生子嗣?做不了合格的父親,為皇帝都護不了他們周全,只能經歷喪子之痛。”
福祿嘆息,跟著道:“可陛下有那麼多兒,又如何顧得過來?陛下,您莫要再自責自苦,天下百姓,還需您主事呢!”
皇帝明白自己肩上的責任,復又沉沉一嘆,問道:“還有一個月過年了吧?老三的家書來了嗎?”
福祿行禮道:“回陛下的話,這兩個半月,三大王都沒有家書送來。許是三大王知曉您心緒不佳,不敢打擾您。”
皇帝嘆道:“派人去找他,他從前如何,以后還如何便是,皇后和太子的事,同他無關,他玩他的。”
現在若能瞧瞧老三的家書,他心反而能好些。
福祿行禮應聲道:“是!”
而謝堯臣和宋尋月,已至潭州,剛游玩過庭湖,眼下停留在潭州,準備給他們的兒子辦抓周禮。
距離謝澤一歲的生辰,還有十日,他十一個月的時候,就已經能跌跌絆絆的走兩步,如今一歲,小小一個娃娃,謝堯臣和宋尋月蹲在地上喚他,他便能喚著爹爹娘親,著小朝他們走過來。
每日清晨,謝澤手里拿著謝堯臣老早就給他做好的小木劍,跟著爹爹在院里,揮舞手里的小劍,雖然轉幾下就摔一跤,但謝堯臣和宋尋月,誰都不去扶,就等他自己爬起來,繼續跟著爹爹玩兒。
宋尋月如今晨起就喜歡看父子二人在院里玩劍,謝澤當真是可,如今站著才剛到他爹爹膝蓋,小的不得了,再加上如今快十二月,穿得厚,有時候摔倒了,爬起來的時候,像個球在地上滾,看得滿心里憐。
今年宋尋月和謝堯臣的生辰,分別是在襄府和鄂州過得,如今宋尋月十八,謝堯臣則已二十,二十生辰那日,行加冠禮,加冠禮當天,他便給自己取了個字,喚凌月,謝凌月。
很多達顯貴孩子家的字,其實什麼年紀取都,多半看在長輩心里的地位,謝堯臣從前不得父皇喜歡,自然是沒有的,如今正好給自己取了個字。
當時他取字凌月時,宋尋月驚訝不已,不由問道:“怎麼取字還帶個月?這不是和我名字撞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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