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氏如沒聽見兒媳的致歉,嗑瓜子后將瓜子皮扔在沈江姩跟前的地上,并不將茶水接過,因為茶水燙啊,老貴怎麼拿,又不似某些沒爹沒娘的孤兒。
周蕓賢對翁氏孝順道“母親,可消氣了?”
翁氏笑了笑,“兒啊,往后可要好生調教媳婦,莫蹬鼻子上臉了去,失了男郎威風。這人不調教可不行。”
“母親放心。兒子曉得的。”周蕓賢說著,又道“明日兒子休沐,去一趟‘大姐’家,看看母子兩人。許久不過去了,男人不在邊,孤兒寡母過的實屬不易呀。”
翁氏嘆口氣,“是啊,孤兒寡母的在外面獨過,有個頭疼腦熱的,邊沒個男人怎麼行。你快去看看你大姐和你外甥。不行呀,就把人接進府來,在老膝下,可比在外頭方便多了。”
周蕓賢看向沈江姩,“明日休沐我不在家,家里諸事你來打理,可莫讓母親生氣了。”
沈江姩聽見周蕓賢明日要去他大姐家,眼睛了,溫聲道“你放心去忙吧,家里給我,明兒母親餐食茶水我會打理妥帖的。我不會再拎不清了,我是周家婦,自與獲罪的沈家斷親了。往后姩姩全仰仗婆母和夫郎照拂了。”
翁氏和周蕓賢見沈江姩已經逆來順,便心下舒服多了。
“你懂得眉眼高低就好!”翁氏始終沒有將熱茶接過。
沈江姩的手已經被燙的麻木,已然不到指尖鉆心的疼痛,婆母曾經說將視如己出,如今卻燙的手,沈江姩心比手更麻木。
終于茶水慢慢的不燙了,翁氏將茶水接過,飲了一口,說道“茶涼了,你明知老腸胃不好,存心拿冷茶老腹瀉麼。白疼你一場。罷了,不飲也罷。下去吧。”
沈江姩緩緩立起來,膝蓋酸痛難忍,沉聲道“兒媳退下了。”
周蕓賢和沈江姩一起出屋,出門便說,“你拿茶的時候就知道是涼的,為什麼不換一杯溫茶呢,還要敬冷茶給我娘吃,吃壞了肚子怎麼辦啊?”
沈江姩乖順道“我下次改。”
周蕓賢一怔,猛地攥住沈江姩的手腕,“你敷衍我?”
沈江姩隨便他折磨,不說話也不反抗,以免為自己招來毒打。
周蕓賢猛地看見沈江姩十手指的水泡,心間猛地一,疼了一下,自己素來對只是利用,如何心中有這怪異的覺,隨即皺眉嫌棄的松了的手,“得什麼病了?都起泡了!別傳染給我。”
沈江姩不言,亦沒有說是他母親拿茶水燙的,說了不得他訓斥誣陷他娘,便不費這口舌了。
周蕓賢說,“給我取二百兩碎銀子,明日我帶去給‘大姐’母子。”
沈江姩這七年一直拿錢給周蕓賢用,供養著他的大姐,那時他說他大姐母子守寡可憐,
他是其唯一的弟弟,必須對他大姐好,也不是小氣之人,將他大姐母子也視為自己的姐姐和侄子,但是如今,已經不愿意幫他養大姐母子了。
他大姐孤兒寡母關什麼事呢。
沈江姩沒有即刻撕破臉,只想明日把他叉出府去,自己可以去見宋煜,而是溫順道“好,我取銀子給你。你隨我進來。”
周蕓賢隨妻子進得室,沈江姩從嫁妝匣子里稱了二百兩遞給了周蕓賢,周蕓賢掂了掂見斤兩足夠,便拿著銀子走了,出屋挑著簾子又回看沈江姩一眼,總覺得哪里不同了,和他不親了似的,娘家出了破事,使小子罷了,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沈江姩把稱銀子的銀質小稱擱下,在屋枯坐一夜,毫無睡意,后吩咐穎兒道“收拾幾件衫,我明兒傍晚去牢里給母親小妹送過去,天實在冷的厲害。”
抄家那時家里人幾乎是從被褥里被揪出來的,沒來得及穿厚,狼狽極了。
穎兒正在收拾,忽然抹了兩眼淚,覺得夫人家道中落、境遇艱難,弱子娘家難,實在可憐。
給夫人梳頭的時候看見夫人頸項間大片的青紫印記,心想太子不知使的什麼毒的刑,用的什麼私刑,把人脖子都給折磨青了。
穎兒道“夫人,在周府一輩子窩囊氣麼?如今沈家敗落失勢,在周家您再無法立足,往后余生都要看他們臉度日。不如變賣嫁妝,一走了之,何必好好的人他們作踐?”
“不走。”沈江姩格外的冷靜,“家人不出獄,我哪里也不去。周家不失勢,我哪里也不去。”
字字擲地有聲。
“夫人,太子真的會幫你麼?他那個人可信麼?”穎兒憂心忡忡,“穎兒總覺得他對夫人懷恨在心,千般萬般在戲弄夫人。”
沈江姩說,“我也不知道他是否會幫助我,但我沒有選擇。只要有一線機會,我都不會放棄。”
翌日,沈江姩溫溫笑著打發周蕓賢出門府,然后對婆母翁氏晨昏定省,翁氏一雙眼睛不住的盯著,隨時找病拿,但沈江姩是大家閨秀,得,翁氏沒有挑出病倒也沒有發作。
沈江姩看著日頭東升,日頭緩緩西落,于傍晚時分,沈江姩用一劑蒙汗藥褒老鴨湯將婆母送飯后小眠,上招呼兩記試了試,睡的沉。
來到監牢宋煜的居所,抬頭看了看,原那居所提字為毓慶閣,其時已經是落幕時分。
沈江姩輕輕叩響書房小窗,小窗半掩,從窗外向窗打量他,但見他如青松般拔,清冷疏離如不食人間煙火。仿佛看見小窗畔有時的自己托腮看他的場景。如今只是牽了牽,抿出一笑。
小窗,宋煜正在揮毫寫著什麼,聞聲,朝了過來,見是來了,眸在眉宇掃過,便說,“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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