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海試飛站的停機坪上,有工人正在忙碌的往一架巨鷹似的墨灰運輸機上裝運貨箱。
機翼下,有兩個頭發花白的半大老頭正手對著工人指指點點。
“哎,小心小心,弄壞又要耽誤項目進度嘍!”
梁錦宜和徐端並排朝飛機走過去,還沒到機翼下,就笑著問剛才說話的那個戴著眼鏡的斯文老頭:“所,您居然親自來出廠驗貨了?”
兩個老頭聞聲一起朝梁錦宜看過來。
所看見驚訝了一瞬,笑笑:“我不來不放心吶。你這丫頭不是在醫院護理你父親嗎,怎麽也來了?”
梁錦宜朝所扁扁,回:“和您一樣,不來我也不放心呀。”
另一個老頭對著所哈哈笑,“你們這都是對我不放心啊。”
梁錦宜認出這一位是工廠這邊的負責人,連忙笑著擺擺手說:“李主任您可別多想,我就是早上這會兒正好有空,就順便過來看看了。”
李主任笑著點點頭沒說什麽。
所又看著梁錦宜問:“你父親怎麽樣了?如果短期離不開人你就安心照顧,我安排人去良安替你。”
梁錦宜還沒來得及說話呢,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徐端,一聽這話連忙出聲:“所不用這麽麻煩了,梁工應該也耽誤不了太久,後麵試飛況我們會及時遠程和通,不會耽誤試飛進度的。”
所把目轉向徐端,神有些疑地問:“你是?”
徐端立即姿站的筆直,朝所敬了個軍禮,“報告,良安試飛大隊一中隊隊長徐端。”
然後他笑笑說:“戰鷹改型的試飛工作是由我帶中隊負責。”
聞言,所麵讚賞的朝徐端出了一隻手,“原來錦宜和朗口中的那個冒險幫我們試飛找問題的試飛中隊長就是你啊,果然年輕有為啊!”
徐端有些寵若驚地偏頭看了梁錦宜一眼,然後迅速手回握所,笑說:“所您過獎了,這都是我們的職責,應該做的。”
兩人手臂放下,所突然看著徐端問:“那徐隊這次跟過來是?”
聽見所這樣問,怕有什麽誤會,徐端連忙解釋:“借運輸機的,來辦點私事,您別有顧慮。”
所聽了笑笑,問:“聽你口音,好像是本地的?”
“我老家錦城的,在沈海的飛行團飛了將近六年。”
“怪不得說話口音聽著親切,”所說著,突然想起來什麽問:“誒,錦宜,你和徐隊是老鄉啊?年紀相仿,早就認識?”
“沒……”
“是……”
梁錦宜和徐端同時出聲回答,可答案卻截然相反,把所一下都給弄愣了。
梁錦宜朝所尷尬的笑笑。
徐端解釋:“我們是北航的同學。”
所了然地點點頭,“這樣啊,既然你們都是人,我就不另外安排人過去了,錦宜你自己看著安排,如果實在有什麽困難,再跟我說。”
梁錦宜點點頭,三人還沒來得及再多說些什麽,工人通知替換部件已經全部裝機完畢,飛機隨時可以起飛,飛往良安了。
聞言,徐端和梁錦宜互相對視一眼,邊有所他們在,徐端不方便和梁錦宜多說些什麽,隻朝微微彎:“那我走了,後麵關於工作的事,我們電話聯係。”
梁錦宜點頭,“好。”
徐端也跟所他們打了招呼,然後登機。
梁錦宜微仰著頭,視線一直追隨著徐端。
不知為什麽,這會兒心裏居然生出了一不舍。
也不知道在徐端轉場飛之前,能不能趕回良安,如果不能,他們可能又要好長時間都見不到麵了吧?
徐端似乎是有應一般,登上最頂層的一級舷梯時,他又停下來,回頭看了一眼,抬手朝揮了揮。
幾秒鍾後,徐端的影沒機艙裏,飛機啟,順著跑道緩緩行,逐漸加速,離地升空。
梁錦宜站在原地朝著飛機駛離的方向張,眼看著這架巨鷹一點一點變小,最後變一個小圓點,消失在蔚藍的天空裏,的視線也沒有收回。
旁突然傳來了所低低的笑聲,“那飛機影都不見了,還看啊?”
梁錦宜立即收回視線看向所,尷尬地笑笑。
“不能馬上回去,有點不放心。”梁錦宜解釋。
所聽了卻嗬嗬笑,眼睛裏著明的:“不放心飛機,還是不放心人啊?”
被所這樣一打趣,梁錦宜有些害,“所你說什麽呢,這麽關鍵的時候,我肯定擔心飛機。”
所依舊是看著笑,也不說破,但心裏有了些危機。
這丫頭怕是要留不住嘍!
他沈海研究所留不住,他們家就更沒有這個福氣留住了。
白瞎了他跟他師哥王友良,為了這丫頭掐了這兩年了。
梁錦宜送走了徐端,就匆匆返回醫院。
推門進病房的時候,裏麵很安靜。
梁警老老實實在床上躺著,微合著眼睛。
陸驍和許教授隔著茶幾,麵對麵坐在沙發上。
一時間,屋氣氛有些微妙。
陸驍正對著門口,發現梁錦宜進來,立馬朝使眼。
梁錦宜立即心領神會,勾起角,朝沙發那邊緩緩走過去。
“媽,你怎麽來了?是誰這麽不懂事兒,還告訴您了?”
許教授正在削蘋果,聞聲抬眼看了眼梁錦宜,冷哼一聲:“怎麽,都不想讓我知道,都打算瞞著我是吧?”
梁錦宜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來,對著許教授嗬嗬笑:“您看,我和陸驍都回來了,告訴您也沒什麽用是不是?也就是讓您跟著瞎擔心,手也做好了,剩下的就差養著了。”
許教授又哼了一聲,“你說得簡單,養著不得用人照顧啊?你和陸驍都不工作啊?”
梁錦宜無言以對,沉默著不吭聲。
“你爸這人就沒有讓人省心的時候,年輕的時候讓我惦記,這老了老了,還要托你們的後。我不能眼看著他又連累了你們,晚點啊,你們就各回各,我照顧他。”
許教授這一番話說完,病床上的梁警無奈地歎息了一聲。
梁錦宜有些猶豫,“這……不太好吧,你們都……”
明白了梁錦宜話裏的意思,許教授及時打斷。
“我們離婚了,我也不能眼看著你們倆因為照顧他耽誤了工作啊,再說他這傷,出院了不知道還要養多久呢,你倆哪能耗得起啊。”
“我都想好了,我陪到他出院,回錦城我也天天去照顧他,直到他傷好為止,你們就安心去工作吧。”
梁錦宜有點擔心,還想再說些什麽,見許教授把手裏的蘋果一切兩半,分別遞給了和陸驍,然後就開始下命令了。
“就這麽定了,你倆安排下,或是晚上,或是明早,就都回去吧!然後都別忘了,春節無論如何今年都給我回來過,一個個都老大不小的了,大的找不著個媳婦兒,小的也嫁不出去,真讓人心。”
“今年春節都回來給我相親去!”
聞言,梁錦宜和陸驍都裏咬著蘋果,眼神驚恐的互相對視一眼,誰也不敢說話了。
許教授去衛生間洗手的時候,梁錦宜湊到陸驍跟前,咬著蘋果笑:“哥,到時你自求多福吧。”
陸驍舉起一隻拳頭,作勢要打的樣子,但落到邊,他又收了回去。
他哼著嗓子看著梁錦宜冷笑:“別,你和那小子要是不公開,你也逃不過!就是公開了,你也逃不過咱媽審查,到時候看誰會更慘一點!”
聞言梁錦宜垮下臉來,陸驍說得也是事實。
“那到時咱倆互幫互助,見機行事吧?”梁錦宜靈機一向陸驍提議道。
“!”
兄妹兩一拍即合,躺在床上的梁警無奈歎氣,在這幾個親人麵前,他是徹底沒了發言權了。
由於許教授的無私奉獻,梁警的陪護問題得到解決。
梁錦宜和陸驍當晚又在醫院陪了梁警一夜,第二日一早各自返回各自的工作崗位。
等梁錦宜到達良安試飛基地的時候,又是接近中午。
不遠,試飛場上戰機轟鳴。
梁錦宜到辦公室沒有看見箏,就給打了個電話。
箏聽說回來了有些意外,然後很驚喜地告訴,戰鷹改型的一號機經過機務昨天連夜改裝後,現在正由徐端駕駛在空中試飛,他們都在塔臺等消息。
梁錦宜聞言,掛了電話轉就朝機場塔臺跑。
也不知道這一次試飛況怎麽樣?
怎麽都沒人跟提前說一下呢?
萬一他們之前找到的問題還不對,那徐端這趟會不會很危險?
心慌至極,梁錦宜一步都不敢耽誤,以最快的速度,一路跑向機場。
一邊跑一邊不住的在心裏默念著:“一定要順利,一定要順利!”
等真正跑進機場的時候,恰好看見的戰鷹改型一號機,機頭對準跑道正中心,正在緩緩平穩降落。
目追隨著飛機,慢慢停下腳步,雙手拄在膝蓋上,大口大口急促地著氣。
肺都快要跑炸了!
活了二十多年,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急速地跑過。
不過也值得了,能親眼見證一號機再一次平穩安全的落地,心的喜悅無以複加。
的新戰鷹再一次獲得新生。
的人也平安歸來。
這一刻再也沒有比這兩件事更值得高興的事了。
飛機緩緩進停機位,梁錦宜雙手掐腰著氣,一步一步朝飛機走近。
等飛機座艙蓋升起,徐端從飛機上站起,一眼就看見了正朝他和飛機緩緩走過來的梁錦宜。
他作停滯了一下,似是有些意外。
然後他下頭盔,用手理了理頭發,兩步跳下舷梯,單手抱著頭盔,站在機翼下衝梁錦宜地笑。
等走到他麵前,四目相對,他用他那滿是笑意的低沉嗓音輕聲對說:“恭喜梁工,戰鷹改型可以全麵恢複試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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