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時候，過去向院，與秋嬤嬤說了聲，無雙便準備出府。

會從后門出去，肩上搭了個包袱，還是素凈的打扮。

游廊盡頭，立著一道修長的影，不知是想出門還是剛回府。

“世子。”無雙過去，福了一禮。

龔拓垂眸，看不到子的面龐：“讓郁清送你去。”

一如既往的順從，纖弱的肩上搭著一個布包袱。明明生了一副妖艷麗的子，弱無骨，偏要用這些糙遮掩，實在不襯。

“謝世子，”無雙站在三步之外，眼皮突突跳著，“離著不遠，而且，表哥會過來接我。”

話音剛落，后門那邊進來一年輕男子，正被府中家仆帶著往這邊走。

“表哥？”龔拓看過去，視線落在男子上，“哪個？”

一洗得發白的青儒袍，略帶著些書卷氣，形清瘦。

“姨母家的二表哥。”無雙是沒想到韓承業會來，今日大早才有人給傳的信兒，說是來接。

“他啊？”龔拓一聲冷嗤，眼中過一抹嘲諷，不再說話。

無雙知道他在笑什麼，會賣進伯府，多半的原因是韓承業：“世子保重，無雙告退。”

說完，從階上下來，提了提包袱，朝著等在墻下的韓承業走去。

廊下，龔拓的薄才，未出口的話咽了回去。眼見著纖細的影離去，到了另一個男人的邊，然后再沒回頭往他這邊看。

北風厲，墻下更是冷。

韓承業等在那兒，他已經很久沒見過無雙。最近的一次見面還是三年前，自己的娘跑來跟無雙要銀子，他得到消息趕來阻止，見到了那個出型的表妹。

比起在韓家時沉默寡言的干癟小丫頭，真的是胎換骨的改變。

他覺到有人在注視他，看過去，是站在廊下的貴族公子。曾經，他也和同窗談論過當今時事，知道那位就是伯府的世子，高貴的出，平坦的前程，他們這些寒門無法相比。

想著應該對人行禮，還不等作，對方已經轉離開。

“無雙表妹。”韓承業上去兩步，手想去接人肩上的包袱。

無雙子一側躲開，聲音淡淡：“不用。”

韓承業笑笑收回手，多有些尷尬：“走吧，我雇了輛馬車在外面。”

對于無雙的冷淡，他不介意，畢竟是他們韓家有錯在先。當初賣掉無雙，他正在書院并不知，趕回家時，小小廂房已經空了，炕上留著繡了一半的鞋面。娘拿著一個荷包在他面前晃著，說他讀書的錢有了。

知道要回韓家探親，韓承業先是震驚，后面一想是不是無雙在伯府遇到難事。他對存著很深的愧疚，因此瞞著家里人過來接。

無雙沒去猜韓承業心中所想，在想著自己的打算。一步步的，終于過了那道門檻，出了這間府邸，肩上似有所的松緩開。

巷子里，停著一輛舊馬車，黑的老馬耷拉著腦袋。

兩人上了馬車，無雙提著包袱坐到最里面；韓承業則就坐在外面的車前板上，背靠門框，不時和車夫聊兩句。

這片區域居住的大多是士族，街上安定，開窗簾往外看，極見到街邊有乞討的難民。

“表哥，”無雙看著晃的車簾，開口了聲，“三盛巷邊上停一停。”

須臾，外面傳來一個“好”的。

三盛巷靠近東城，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也是盼蘭大哥所在之。無雙這次出來，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三盛巷。

心里想著韓承業若問緣由，該如何回答，所幸對方并沒問。與這個表哥的關系，到底有些微妙。當初逃難到韓家，別人對冷淡，甚至覺得是個麻煩，唯獨韓承業照顧，可后來賣掉，也的確是因為韓承業。

走了些時候，外頭車夫說三盛巷到了。

無雙從車里下來，看到了站在街邊的韓承業，走了一路沒怎麼在意。樣貌早發生了變化，帶著讀書人的清雋，畢竟是年男子，姿有力，再不是當初那個求學的小兒郎。

“我在這邊等著，表妹有事便喊我。”韓承業沒打算跟著，只示意無雙小心。

無雙頷首，隨后走進巷子。

盼蘭的大哥是個鐵匠，臨街搭了個燒鐵鋪子，很容易找。顯而易見，這邊混許多，街邊躺著不乞丐。

見是妹妹提起過的姐妹，魯安趕放下手里的活，將人請進鋪里。鋪子里很，工，柴火，生鐵塊子……

“妹子給我說過，姑娘放心，這件事我會幫你辦好。”魯安是個人，講話直來直去，“就是最近世道，那些當鋪價錢得厲害……”

“謝謝大哥，”無雙點頭，從包袱里拿出一包零兒擱去桌上，“給家里小侄兒的。”

魯安黑乎乎的手，低下頭：“盼蘭老說你照顧，不瞞姑娘說，我打聽那事兒，也是想看能不能把妹子領回來。做兄長的，看不得一輩子埋在里面。”

聽了這話，無雙心生羨慕，像，似乎從來只有自己為自己打算，走的每一步沒人幫。迷茫時，甚至會懷疑自己走的是否正確？

大約有一個時辰，無雙從鐵鋪里出來，心境輕松不。

往前一走，看見韓承業還站在原地。幾個路過的娘子見人俊俏，拿眼睛瞄他，他握起手擋在邊，不自在的咳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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