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離失笑的合上了門,卻突然到一道強烈的視線在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他頓了頓,慢慢轉過,那道視線又消失了。
宴渚此刻已經回過了神來,一雙桃花眸微微染上了幾分慌,卻是左看看右看看,就是不看他。
他覺得自己像是陷了一個誤區,他會因為鬱離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心神,但方才那個小姑娘撲到他上的時候,他心卻毫無波瀾,甚至心底還十分荒唐的在想自己如今到底是喜歡男人還是人。
然而當喜歡這個詞突然在心間冒出來的時候,第一個出現的卻是鬱離那張清冷淡漠的麵容。
他真的斷袖了?
他喜歡鬱離?
這個念頭在他心間緩緩浮現出來的時候他隻覺得自己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竟然會喜歡上自己的死對頭。
如今用死對頭來形容他也不合適,畢竟沒有誰家打的不可開的死對頭會每天滾在一張床上搞來搞去。
“方才在想什麽,走神走了一路,現在才回過神來。”悉的嗓音傳來,清冷中又帶著溫和,好似碎玉的冰石。
宴渚抬起眼才發現他不知何時已走到了近前,一雙眸半斂著,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
“我想什麽跟你有什麽關係!”宴渚有些慌,好大聲的開口講話。
仿佛這樣就能掩蓋住那震耳聾的心跳聲。
“好好好,跟我沒有關係,那我們先安寢吧。”鬱離似乎是輕輕笑了兩聲,明明又是很普通一句話,在宴渚耳朵裏卻仿佛帶了小鉤子一樣,勾的人心。
宴渚一時間竟然有些心如麻,於是憋紅了臉,厲荏的道:“笑什麽笑,這麽浪,勾引誰呢!”
他這怒氣來的莫名其妙,鬱離眸中難得過一茫然,似乎沒想到自己隨便笑一聲都會有錯。
宴渚反應過來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臉頓時漲的更紅了,閃出了屋門,聲音遙遙落在後:“我出去走走,不許跟過來!”
這個點已經有些晚了,大街上沒有多人了,隻剩幾個正在收攤的攤主,宴渚走的漫無邊際,沒一會就再次來到了賣平安符的小攤子前。
攤前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仙風道骨的老道士卻還沒走,也不收攤,老神在在的坐在攤後捋著胡子笑看著他。
“小公子來做什麽?你不是已經有平安符了?”
宴渚抿的的,不說話,隻是直勾勾的盯著他看。
老道士又笑了,指了指攤子上剩餘的一個小小紅錦囊,道:“貧道的平安符今日都已經賣完了,隻剩下這最後一張,小友自己已經有了,不如給跟你同行的那位公子也求一張保平安?”
宴渚依舊不說話,那老道士又笑瞇瞇的道:“放心,貧道今日同兩位公子有緣,不要錢。”
宴渚這才不自在的輕輕咳了兩聲:“這可是你非要給我的,不是我要買的啊。”
老道士將錦囊遞給他,笑瞇瞇的捋了捋胡子,卻是答非所問:“心誠則靈,貧道不會看錯的,小公子的心很誠,日後一定會得償所願。”
宴渚抓過錦囊轉就走,夜已深,街上無人,他手中握著錦囊,有些茫然的站在大街上。
心跳一聲聲響著,如同擂鼓一般,他的手上那顆正在瘋狂跳的心,好像有什麽東西,幾破心而出。
“這麽喜歡在外麵吹風,不打算回去睡覺了?”
後背突然抵在一個溫熱的膛,悉的嗓音在耳畔輕輕響起,宴渚僵住了,那隻錦囊本能的被他一點點順到了袖子裏麵,一個角都沒出來。
“你什麽時候出來的?為什麽跟在我後麵?”他轉過來,幾乎是慌的喊出聲來,兩隻桃花眼瞪的大大的,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看。
鬱離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微微笑了一下:“許久沒見你回來,便想著出來看看,誰知看見你像是失魂落魄的站在大街上。”
宴渚心裏鬆了一口氣,又剜了他一眼:“一聲不吭的出現在別人後,什麽病……”
鬱離又抬起了手,輕輕了他的發頂,又笑了:“方才見你頭發上好像落了什麽東西,想要替你摘掉,上去才發現原來是月。”
二人之間難得有這麽和平的氛圍,若是換了往常,宴渚早就罵他眼瞎了,如今卻隻覺得心髒砰砰跳,竟然有些難為的不知道該說什麽。
“回去吧,該睡覺了。”鬱離手牽過他的手,平常的仿佛二人是多年的一般。
宴渚呆愣愣的任由他牽著回了客棧,直到二人合躺在了一張床上後,他那如同小鹿撞一樣的心才稍稍安穩了下來。
又過了好一會,旁的呼吸聲逐漸平穩了下來,宴渚悄悄側過頭看他,他似乎很是疲倦,即便是在睡夢中,眉心也微微蹙著,像是有什麽煩心事,沒有了平日裏的那種疏離和威脅,反倒平添了幾分脆弱。
像是鬼迷心竅了一般,宴渚出手小心翼翼的了他的眉心,想要替他平褶皺,卻又很快反應過來,像是電了般猛然將手收了回來。
那顆方才平息下來的心髒再次開始瘋狂跳了起來,宴渚甚至疑心裏麵會不會有一隻發了瘋的小鹿,一不小心就會一頭將自己給死。
不對勁,十分不對勁,這種覺太糟糕了,卻又得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他要控製不住自己的心了。
宴渚手忙腳的用被子蒙住了頭,臉上的熱意卻越來越烈,像是要冒出熱氣來了,連帶著整個子也滾燙了起來。
他的腦子裏天馬行空的從二人初初遇見一直想到如今,他們已經結過同心契,舉行過結契大典,他們是真真正正的道。
同心契除非一方死,是永遠都解不開的,往後餘生他們會永遠糾纏下去,再也分不開了,為什麽非要鬧到不可開,為一對怨呢?
他們為什麽不能和平共呢?
黑暗中,宴渚的眼睛越來越亮。
或許他們的命運自從三百年前風巒穀初見就纏繞在了一起,掙不逃不過。
既然如此,還不如順其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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