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夫人到底還是沒喝上主母茶。
人暈過去,就被馮瑩帶走,找大夫去了。
但這也沒有耽誤這一場不太隆重但十分熱鬧的喜宴。
金雙和銀雙穿上喜服,給馮敬廷敬了茶,當著眾人的面,改了稱呼。
馮敬廷年過四十,還當新郎,人逢喜事神爽,喜宴散場就將兩個侍妾帶回了花溪。
馬車是馮蘊準備的。
站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剛要轉,溫行溯便帶著濮漪出來了。
他站在馮蘊面前,無意識地嘆口氣。
“我和阿蘊,單獨說幾句。”
濮漪猜測是為馮敬廷納妾的事,朝馮蘊眨個眼,“我在車上等你。”
“好。”溫行溯點了點頭,但目一直盯著馮蘊,鋒芒銳利。
馮蘊笑了一下,“去屋里坐?”
溫行溯道:“不用。我說幾句就走。”
馮蘊微笑,“大兄請講。”
溫行溯語氣很平靜,也很溫和,但聽得出來,他對這件事,很是不喜。
“阿蘊為何執意如此?對你沒什麼好。”
“我不要好。”馮蘊想了想,沒有把對金雙和銀雙的懷疑告訴他,而是輕描淡寫地笑了一聲。
“仇者痛,我便快。就這樣簡單。”
溫行溯沉,“你可是有事瞞我?”
二人太悉了,悉到眼神里哪怕流出一一毫的遲疑,也可以被他看破。
馮蘊笑了笑,“不是什麼大事。我也無心瞞大兄……只是有些事,我做了便做了。大兄要是知,反添煩惱。”
溫行溯看著,遲疑片刻。
“仍是放不下嗎?”
“大兄呢?”馮蘊問他,“大兄放下了嗎?”
年時在馮家遭的冷眼和不平,他們是一同經歷的,而馮蘊上輩子所遭到的那些近乎殘忍的欺凌,是此刻的溫行溯不知,也永遠不會知道的。
沒有經歷,大兄便無法同。
馮蘊看他不語,輕笑一下。
“縱是陳夫人待你涼薄,為人子,又怎會記恨生母呢?我想,大兄是放下了吧。”
“阿蘊……”溫行溯的目落在馮蘊的上,仿佛古井之水,深邃而寧靜,“我不是怪你,我是心疼你……”
“我知道。”馮蘊莞爾。
溫行溯嘆息,“我不愿你執著如此。心懷仇恨,怎會快活?阿蘊,你該快活一些。”
馮蘊聞聲笑了起來。
“那你也要恭喜我了。我很快活。”
可以親手報仇,將上輩子陳氏母兩個加諸在上的痛苦,一點一點還回去,再沒有什麼比現在更快活了……
而不會告訴溫行溯,這些還遠遠不夠。
“大兄,你快回吧,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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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蘊低頭笑了笑,沒有多話,示意他繼續說。
“陳夫人從安渡回來,便在屋子里哭,但府君新得了人,忙著房,只去夫人房里小坐了片刻,不到一刻鐘,便走了。”
“然后呢?”
“打砸了東西,哭得更厲害了……”
馮蘊冷哼一聲。
“都記著賬,如數賠償。”
管家笑著應喏,“娘子放心,不了的。”
馮蘊瞥他一眼,“那兩個人如何?”
管家道:“小人看著,還算安分守己。回了屋,就沒再出來,想是害怕陳夫人找事……”
馮蘊忖度一下,代道:“盯們。尤其要注意,可有……私會齊君?”
私會齊君?
管家嚇一跳,人都結起來。
“不,不會吧?這,這不就套了?”
他理解的私會,顯然和馮蘊說的不一樣。
但馮蘊沒有解釋。
普通人對帝王的香艷事,會更有興趣,盯梢起來,也會更為賣力……
管家把溫宅里發生的事,林林總總,都向馮蘊匯報了一通,但這些,全是明面上的,沒有什麼特別有價值的線索。
管家離開后,馮蘊拜訪了姚儒。
有日子沒有來了,姚家又有了不變化。
汪嫂子是個會掌家理事的,家里井井有條,日子越過越好……
姚儒在書齋配藥,兩個小徒弟在邊上打下手。
汪嫂子笑地將馮蘊領過去,又端來一盅野湯。
“娘子嘗嘗,我加了沙參一起燉的,滋補著呢。”
花溪已經不缺吃喝了,但苦日子過慣了,村里人大多節省,但無論是誰,對馮蘊就沒有吝嗇的,只要來家里,都恨不得把最好的吃食端給。
馮蘊知曉心意,也不拒絕,喝一口便夸贊。
“嫂子手藝是越發進了,比長門的廚娘都好。”
汪嫂子笑得眼睛都合了,客套兩句,便退下。
“你們說話,我去侍候爹娘……”
是曉事的人,把兩個徒弟也一并走了。
馮蘊過來找姚儒,必然有正事要說。
姚儒笑道:“娘子可是要問溫宅的事?”
這個不難猜測,更沒有必要轉彎抹角。
馮蘊點頭,“不知方不方便?”
姚儒是大夫,不是長門的人,馮蘊不會像對待自家人那樣理所當然。
但在姚儒看來,馮蘊是花溪人的家長,也是他的。
“醫者本不該多言患者疾,但……娘子不是外人,我也正巧想與娘子探討。”
他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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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一笑,說道:“那齊君的病,很是古怪。”
馮蘊哦聲,“如何古怪?”
“往往突然而來,沒有征兆,卻疼痛難忍,汗流浹背,宛若黃泉赴險……待心神安定,又復如初,脈息平穩,和常人無異。”
“姚大夫是怎麼想的?”
姚儒沉一下,“姚某認為,這是心病所致。困于心,癥發于,找不到心結所在,只怕是難治了。”
那天有人說蕭呈病重,臥病在床,馮蘊其實懷疑他是裝的,私下里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謀……
此刻,仍有疑。
“姚大夫確定,他不是裝的?”
姚儒一怔。
他沒有想到馮蘊會有此一問,笑了笑,搖頭,“沒有人可以在大夫面前裝病。”
馮蘊點點頭,“那眼下可有好轉?”
姚儒答:“和常人一般無二。”
馮蘊又問:“他們可曾說過,何時離開花溪?”
姚儒看一眼,“宮里的太醫說,齊君這病,其實離開花溪,會好得快些……但齊君喜花溪水土,難得來一趟,便想多休養幾日。”
他話說得委婉,意思卻明白。
太醫建議蕭呈留下來養病,是假的。
真正不想走的是蕭呈。
至于為什麼……
他不用說明白,因為花溪早就傳開了。
馮蘊和蕭呈的關系,從來不是。
姚儒看著馮蘊平靜的面容,笑著說:“我看那齊君,姿容如玉,溫潤而澤,其君子風度,也是世間有……倒是有些可惜。”
“我們就別皇帝的心了。”馮蘊笑了笑,沒有接姚儒的話題,而是問:“馮瑩呢?的臉如何?”
姚儒臉上的笑容,微微一收。
他看著馮蘊,用一種審視的目。
“有句話,也不知當說不當說……”
馮蘊心里明鏡似的,微微一笑,“愿聞其詳。”
姚儒停頓片刻,低聲音。
“娘子不想痊愈吧?”
馮蘊微笑不答。
姚儒從屜里掏出一個小瓷瓶,遞給馮蘊。
“馮妃給的。這可是出自娘子之手?”
“是。”馮蘊沒有否定,“我原是想照著家母留下的古方制些脂膏來用,誰料出了叛徒,藥被丟了不說,連同方子都不見了……”
微微一笑,看著姚儒。
“姚大夫你說,這事能賴誰?”
姚儒聽明白了的意思。
“娘子放心,姚儒行醫濟事,也有自己的規矩。只濟好人,不濟惡……”
馮蘊笑道:“姚大夫大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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