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時霆臉微變,“我七歲那年,中秋晚宴您醉了酒,非拉我來這里,我記住道怎麼開,記不住就罰我倒立。”
皇帝不記得還有這麼一茬,有些尷尬地猛咳了幾聲 。
賀時霆將皇帝扶進道,扶他躺到地宮的床上,便轉離開。
皇帝知道他要去做什麼,也不攔著,只道:“朕最后問你一遍,你是心甘愿謀反,心甘愿做皇帝的?”
賀時霆一時不知該如何面對自己這個“新爹”,囫圇一點頭,便出去了。
很奇怪,皇帝說賀時霆是他兒子,賀時霆沒有任何懷疑,也沒有任何排斥,很快就接了這個消息,仿佛本該如此。
他關好道的機關石門,一把火燒了殿所有簾錦緞,趁著救火之,從殿外拖進兩死尸,隨后逃出興德宮。
賀時霆輕功極好,又擅于匿,混中,無人發現宮墻檐牙間有一道紫影飛馳而過。
午時將至,金當空。
初登帝位的襄王砸了一整套越窯瓷茶。
他派去接管軍的杜錚慘死軍營,而靖遠侯府上下被搜羅數次,都未有“命”的蹤影。
襄王明的桃花眼不耐地瞇著,將最后一個瓷茶杯砸到封祈上,“廢!”
封祈被砸了一的水,神沒有半分變化,警告道:“昱兒。”
襄王被喊得清醒些許,他初登帝位,被滔天的權勢迷了眼,竟忘了面前這人有多喜怒無常,深不可測。
封祈見襄王冷靜下來,才人模狗樣地進言道:“陛下不必怒,軍并不是牢不可破,既然派去的人不頂用,您可用計從中瓦解,譬如提拔其中的三把手——石舶。石舶此人,兇悍卻……”
襄王太監急急闖,嘭得一聲跪在地上,打斷了封祈的話,“陛下不好了。”
封祈的話被打斷,十分不悅,沉著臉看地上的小太監。
太監抹了把汗,道:“賀侯,賀侯沒死!他真的反了!四十萬軍闖宮中,已經打到和安門了!”
封祈和襄王對視一眼,暗道不妙。
誰也沒料到晉王會突然在此時起事,封祈的大軍尚在隴郡,京中只有兩萬士兵而已,他是靠著占據天時地利,才以兩萬將士助襄王登基。
襄王登基后,立即下令,將隴郡全部軍隊調往京城。可誰知隴郡大軍未至,賀時霆的四十萬軍先到了。
一場鏖戰,可謂流河,伏尸萬里。
四十萬軍勢如破竹,于昭瑯殿誅殺襄王與逆臣封祈。
不過半日,京城的天就變了三變。
先是皇帝病重,立晉王為太子;接著襄王以晉王謀反,殺害皇帝為名,誅殺晉王與其同謀賀侯;賀侯未死,率四十萬軍占據皇宮,以謀逆罪殺襄王及封祈大將軍。
昨日朝堂之上,這些人尚還笑語晏晏,今朝宮變,卻無一對彼此手下留。
在朝臣和百姓眼中,無論這次宮變如何,從結果看,晉王、襄王和皇帝俱死,最終獲益者是賀時霆。
無數人叱罵賀時霆狼子野心,謀朝篡位,卻也有無數人爭相討好獻。
就在眾人以為賀時霆謀位功,這座皇城即將改名換姓之際,賀時霆卻宣告皇帝未死,并將其從興德宮道中迎出。
風向頓時急轉。
原來所謂反賊,是救了皇帝的大功臣。
皇帝被救出后,對今日之事下了定論:晉王與襄王忤逆悖德,幸得賀侯忠義,率兵誅殺反王,朕始得救。
如此一來,從民間到朝堂,四都是褒揚賀時霆忠君國的聲音。
當日下午,定國公被宣宮,隨后,皇帝昭告天下:靖遠侯賀時霆,實乃昔日宓妃所誕皇四子。
皇四子自弱,廣慧大師斷言不宜養于宮中,恰逢定國公長子早夭,便將皇四子以定國公長子份養在定國公府。
如今皇四子年滿廿二,已家立業,渡過廣慧大師所預言的命中大劫,遂正式記皇家玉牒,賜名周宣霆,封太子。
朝野嘩然。
許多從前看著不合理的事,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賀侯自便能宮跟著太傅學習;怪不得賀侯的恩寵總是更甚諸王;怪不得陛下這般看重賀侯,卻遲遲不讓賀侯承襲定國公爵位,反而另封了侯爵。
如今也不能再稱呼賀侯,該稱呼太子了。
自此,一切才算是真正的塵埃落定。
書房,皇帝突發急病的原因被查出——有人在他的藥中了手腳。
醫配了對癥的藥,由宮人侍候皇帝服下。
賀時霆站在皇帝床邊,看著宮人端了空藥碗,退下,喊住了,“把碗端來。”
藥碗底部還有淺淺一層藥,黑褐,略有幾分渾濁,是最苦的部分,賀時霆把碗端還給皇帝,“陛下。”
皇帝不接,他便一直端著。
沒有辦法,皇帝只好接過藥碗,一口飲盡。他苦得臉皮搐,罵道:“白養你這麼大了,連句父皇都不會……”
賀時霆站在他旁邊,冷靜道:“父皇。”
話音剛落,他的耳泛起薄紅,冷靜便有些維持不住。
賀時霆強自鎮定道:“陛下,別拿您那套說辭哄我。不說廣慧大師已云游四海,多年不曾回京,我時何曾弱多病過?且定國公一家明顯不知我是皇子之事,否則哪敢慢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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