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瞞離婚,是我們共同的決定。”薑南橘的語氣莫名顯得有些悲哀,“我知道你被困在這裏,過得很不舒服,但我向你保證這隻是暫時的,我一直在找合適的借口,好讓你搬走。所以,能不能請你和你的宋小姐給我一點時間,不要這麽急不可耐?”
過窗簾的隙,清冷的月灑在床上,紀景安在黑暗中,目不轉睛地盯著薑南橘模糊的廓,心裏生出一種罕見的無力。
薑南橘已經不是那個為了討好他,為了拉進兩個人的關係,什麽都肯做的卑微妻子,如今已經全然把他當陌生人對待,甚至連一點耐心都不想留給他。
紀景安第一次發現,原來平日裏安靜寡言的薑南橘,被惹急了之後,竟也是這般牙尖利。原來之前並不是不會吵架,大概隻是不想跟他吵,所以寧願服,做息事寧人的那一個。
所以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好欺負,那麽好說話,卻在他們的婚姻中,一直心甘願被他欺負,一味妥協退讓。
紀景安有種約的後悔,這覺並不真切,卻像此時此刻的薑南橘一樣,影影綽綽地出現在他麵前,他覺得自己可能在毫不經意間,錯過了什麽特別珍貴的東西。
一大早,傅知歡又準時守候在薑南橘的辦公室,隻是手提袋裏的咖啡換了熱牛,向日葵換了藍繡球花,沾著水的鮮花,看上去讓人心愉悅。
這次薑南橘沒有拒絕,手接過來,說了聲謝謝,想了想又補充,“也謝謝你,昨天特意讓你哥送我回家。”
“薑老師不用客氣,隻是舉手之勞而已。”傅知歡有些不好意思,“隻是我哥那人,不說話,又喜歡板著張臉,沒嚇到你就好。”
“不會。”薑南橘淡淡地笑,“還有,我考慮了一下,可以配合你拍攝紀錄片。”
“啊啊啊,真的嗎,薑老師我你!”突如其來的驚喜,讓傅知歡睜大了雙眼,撲過來抱住薑南橘,開心得尖起來。
說起來,們才認識兩天,談不上悉,薑南橘很不習慣這樣過分親的舉,但是看到興的樣子,想了想最後還是沒有忍心推開。
傅知歡的拍攝小團隊,一共有四個人,兩男兩,都是同班同學,專業程度很高,配合十分默契,之前一起合作過幾次,如今為了完了畢業設計,又果斷組團一起工作。
對於薑南橘來說,紀錄片並不陌生,平日裏不玩遊戲不刷劇,不喜歡沉溺於虛擬的世界中,偶爾會看紀錄片來打發時間,以旁觀者的角度,見識不一樣的真實世界。
但是做紀錄片主角,還是頭一回。好在傅知歡把拍攝進度安排得十分合理,白天盡量不影響薑南橘的正常工作,隻是單純拍攝記錄的真實工作容和狀態。
下班之後整個團隊會聚到一起,聊一些專業問題,或者簡單做一點訪談,錄幾個獨白片段,記錄薑南橘的真實和對職業的會。
拍攝過程十分順利,殺青那天剛好是周五,結束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傅知歡提議,不如大家一起聚一聚,慶祝拍攝順利完,也謝薑老師的配合和付出。
熱鬧是年輕人的天,此話一出,立刻得到了無比積極的響應,個子最高的男孩子開玩笑,說團隊雖小,但是排場堅決不能輸,殺青宴必須安排上,不如就去學校後街的深夜大飯店。
深夜大飯店,其實隻是個毫不起眼的大排檔,店鋪麵積不足十平米,本坐不下幾個人。白天怕城管查,隻有在夜之後,才敢在馬路邊上擺出幾張桌子,營業。
不過館子雖小,味道卻很不錯,特別是炭烤無骨爪,糯筋道,是響當當的招牌,而且價格十分公道,很學生歡迎,所以取了個響當當的名字,深夜大飯店。
傅知歡要了一打啤酒,冰的,幾個同學人手一瓶,大喊著“殺青快樂”,作一致地仰起頭,把啤酒咕嘟咕嘟使勁往裏灌,轉眼間就下去半瓶。
因為怕酒後失態,薑南橘在外麵,從來都是滴酒不沾,隻拿了串爪,坐在旁邊默默地啃,啃到一半,忽然被傅知歡逮到。
笑嘻嘻地說:“薑老師,你怎麽能不喝酒呢,沒有冰啤酒的燒烤,是沒有靈魂的。”
薑南橘推辭說不會喝酒,高個子男生在一旁起哄,“薑老師,你可是主角,殺青宴,主角哪裏有不喝酒的道理。”
另一個生也附和,“是啊薑老師,放心喝,不要怕,知歡酒量大,力氣也大,你要是喝醉了,就讓背你回我們宿舍休息。”
盛難卻,薑南橘隻好在幾個學生充滿期待的注視下,學著他們的樣子,咕嘟咕嘟仰頭灌了小半瓶。
正聊得熱火朝天,傅知歡的手機響了,隻看了一眼手機屏幕,便立刻收起了嬉皮笑臉,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完了完了,真是怕什麽來什麽,我哥怎麽偏偏這個時候來電話。”張地碎碎念,“他最討厭我在外麵喝酒,要讓他知道我對瓶吹,非了我的皮不可。”
說著傅知歡接起電話,小心翼翼地把手機靠近耳邊,點頭哈腰地說:“哥,這麽晚了,您有什麽指示?”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傅知歡立刻大大地鬆了一口氣,“不回去,我這周末還有選修課,就不回去了。”
“什麽?我在幹什麽?哦,今天不是紀錄片殺青了麽,我們一起在外麵吃飯慶祝。”
“不遠不遠,就在學校後街,跟同學一起。”
“對,薑老師也在。”
“沒喝酒,真沒喝酒,哥你又不是不了解我,你妹妹是那種不聽話的人嗎?”
“喂?喂喂?”
“……”
傅知歡正麵不改心不跳地說著瞎話,突然覺那邊的傅棋深沒了聲音,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手機,卻發現通話已經被掛斷了。
“莫名其妙。”傅知歡收起手機,重新舉起酒瓶,“不管他,來來來,咱們喝咱們的。”
高個子男生忍不住調侃,“聽說過妻管嚴,這夫管嚴可是見啊。知歡,還沒結婚呢,你就怕他怕這樣,被管得服服帖帖,這以後要是結了婚,你是不是還得三從四德啊?”
“去去去,別胡說。”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酒的作用,傅知歡的臉微紅,是那種像了胭脂的紅,“誰說要嫁給他啦?”
旁邊的生大笑著去傅知歡的臉,“得了吧,別了,誰不知道你已經訂婚了,就隻等著畢業就結婚。傅小姐,你還是乖乖從了吧,我看你是逃不過英年早婚的命運。”
薑南橘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仿佛他們口中所說的那個,已經和傅知歡訂婚的男人,隻是一個並不認識,跟沒有任何關係的陌生人。
許是這段時間一直都過得太過抑,薑南橘在這樣難得輕鬆的場合裏,突然想拋開所有的煩心事,不如就這樣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場。
一打啤酒很快就喝了,傅知歡招手,喊服務員又上了一打,幾個人喝到興頭上,開始熱熱鬧鬧地劃拳搖子。
薑南橘就那樣一杯接著一杯,也不知喝下多酒,冷不丁地覺後好像站了個人,轉一看,竟然是傅棋深。
他們玩得太瘋,又被酒麻痹了神經,竟然沒有人注意到,傅棋深是什麽時候來的。
傅知歡已經喝得有些微醺,見傅棋深突然出現,第一反應不是怕,而是覺得有趣。
大著舌頭,語氣誇張地說:“喲喲喲,我沒看錯吧,這不是我哥嘛,哥你不是向來最討厭路邊攤嗎,今天怎麽肯屈尊大駕臨?”
傅棋深眉頭微皺,冷著臉說:“傅知歡,你不是說沒喝酒嗎,竟然敢騙我,膽子不小。”
其實傅知歡並沒有醉,微醺的樣子是裝出來的。今晚不僅喝了酒,還撒了謊,罪加一等,所以肯定躲不過傅棋深的一頓教訓。
於是準備三十六計走為上,一邊裝醉說胡話,一邊不停地眉弄眼,示意邊的人做好準備。
“三,二,一,快跑!”話音剛落,傅知歡和三個小夥伴迅速抓起拍攝材,撒就跑,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賬都沒結。
眼看著追是不可能追得上了,不過傅棋深也沒打算追,這麽晚了他破天荒地找過來,本來也不是為了傅知歡。
他招呼服務員過來把賬結了,又扶薑南橘起來,不放心地問:“你現在覺怎麽樣?”
“不……不太好。”薑南橘的頭暈暈沉沉的,站起來的時候覺腳踩在棉花上,一陣天旋地轉,幸好傅棋深扶得穩,才總算沒有跌倒。
傅棋深無奈地歎了口氣,“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哪怕喝點也行,這麽大個人了,怎麽還跟小孩子一起胡鬧?”
“能不能,送我回家?”薑南橘醉得還不算太狠,尚存有幾模糊的理智,出右手地抓著傅棋深西裝的角。
想一定不能鬆手。喝醉了,醉得快要不省人事,但是隻要確保邊的人是傅棋深,那麽就是安全的,被保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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