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兩人在常青園待了六日，一直到初七上朝前才回了宮，回宮當天夜里，又下了一場大雪，姜毓寧第二天晨起醒來，只看到外頭白茫茫一片。

這場雪比冬以來下得都大，紅墻金瓦都被埋進了雪白之間，姜毓寧一邊用膳，一邊看著外頭的雪花飄落。

正好沈讓下了早朝回來，姜毓寧親自給他解下披風，拉著他的袖口躍躍試，“哥哥，咱們去賞雪吧。”

沈讓拿冰涼的手指了的耳朵，斥道：“外面這麼冷，哪有這時候出去玩的？子還要不要了？”

姜毓寧鼓了鼓，有點不高興。沈讓看出表不對，一邊用熱水泡手，一邊問：“這幾日在常青園玩瘋了是不是？”

其實他猜對了，姜毓寧年前一直被拘在后宮看賬本，的確有些想出去玩，正好前幾日在園子里更自在，這會兒就想拉著沈讓出去玩雪。

可是無論怎麼求，沈讓都不答應，姜毓寧怏怏不樂，一直到用過午膳后，薛懷義來傳話，說是有西北軍報，沈讓聞言立刻披上大氅，沒有陪姜毓寧午睡，就匆匆回太極殿去了。

彼時姜毓寧已經躺在床上了，沒人放下床頭的帷幔，隔著窗戶，能清晰地看到外頭在簌簌飄雪，雪花卷著墻角的梅花花瓣，敲擊在窗前，午后煦一照，院中積雪遠看竟是流溢彩。

姜毓寧暫時被下的小心思又起來了，坐起，想著沈讓反正也不在，干脆披上外裳，穿上靴子，推門出了殿。

竹葉見出來，不由得愣了愣，問道：“娘娘，您怎麼沒歇息？”

以為姜毓寧是擔心沈讓想去太極殿，便勸道：“雪大難行，娘娘還是別出去了，省得凍著。”

“我知道。”姜毓寧一邊嗯嗯點頭，一邊繞開，走出正殿，撲面而來一陣混雜著雪粒的風，有點冷，但同樣夾雜著梅花香氣和淡淡的雪水味道，分外冷冽清甜。

抬手捧起一片雪花，雪花在掌中融化。

竹葉見如此，連忙沖過來，勸道：“娘娘，您……”

姜毓寧道：“放心，我不會走遠，就是在院中走走。”

竹葉還想再勸，但姜毓寧已經走下了臺階，只得吩咐人去拿狐裘再燒熱水，時刻在一旁預備著。

好在姜毓寧當真沒有在外頭待太久，雪越下越大，戴著鹿皮手套，捧著干凈的雪堆了個小小的雪人，就回了屋子。

竹葉立刻人伺候臉手，再灌了兩大碗濃濃的姜湯，好險沒有染風寒，姜毓寧也沒有任何不適。

快到用晚膳的時候，沈讓回來，看著院中的雪人，立刻蹙起眉問姜毓寧，“你下午還是出去了？”

姜毓寧無辜地搖頭，“沒有啊。”

一邊給沈讓拿解扣子，一邊給竹葉幾人悄悄遞眼，睜眼說瞎話道：“是我底下的人堆得，哥哥不我出去，我只能讓們堆，我眼地看著了。”

聽著還怪委屈的。

沈讓忍俊不，道：“真這麼乖？”

姜毓寧立刻小啄米點頭。

雖這麼說，但是沈讓卻沒有忽略眼底的那一點心虛，不過見臉紅潤如常，想來就算沒聽話出去賞雪，也沒有在外頭待太久，便也只當沒看出來，由著糊弄自己。

只是在晚上又找借口給灌了一碗姜湯。而姜毓寧直到晚上都沒有半點染風寒的跡象，沈讓也稍稍放心了些。

卻不想翌日晨起，他下意識地去摟邊的姜毓寧時，卻發現沒想往常那樣還沉沉睡著，而是將自己蜷了一個蝦子。

沈讓立刻掀開被子坐起來，就看到雪白的寢上沾染著一點紅，他嚇了一跳，連忙喚人，然后把姜毓寧抱起來，急道：“寧寧，你沒事吧？別嚇哥哥！”

姜毓寧虛弱地搖了搖頭，小聲道：“我肚子疼。”

底下人飛奔著去太醫，張行很快就趕來了，給姜毓寧一把脈，松了口氣，說：“陛下別擔心，娘娘這是因為了涼，癸水提前，只要喝兩幅藥調理調理就好。”

沈讓攔著姜毓寧，眉頭卻沒有半點舒展開的意思，點頭道：“去抓藥。”

張行聽出他語氣不善，不敢再說什麼，連忙叩首退下。

竹葉等人換了被褥伺候著姜毓寧換了月事帶之后也退下了，寢殿只剩下姜毓寧和沈讓兩人。

房間一片寂靜，只能聽到窗外的呼嘯風聲。

姜毓寧靠坐在沈讓的懷里，雖然看不到他的表，卻能覺到他的低氣，不敢說話，默默地低頭裝可憐。

沈讓也沒有開口，就這麼抱著。

最后還是姜毓寧先不了這樣抑的氣氛，仰頭去看沈讓，可也只看到他繃的下頜線，拉拉他的袖子，低聲道：“哥哥……”

聽著小貓兒撓人似的語氣，沈讓明知道是在故意撒裝可憐，卻也舍不得再不理，他心里心疼，面上卻一副冷沉的模樣，訓道：“昨天是不是跑出去了？”

姜毓寧這時也瞞不住他了，乖乖點了點頭。

沈讓生氣地的耳朵，“你呀，這回還不是自作自，你不要出去，偏偏就要出去，總是這麼不聽話，我怎麼……”

姜毓寧被他教訓兒般的語氣訓的臉紅，在他懷里蹭了蹭，抬手去捂他的，然后小聲認錯道：“哥哥，我知道錯了，別氣了。我不是小孩子啦。”

沈讓瞪，“不是小孩子是什麼？”

姜毓寧雙耳緋紅，卻也不敢反駁，最后就小鵪鶉似的窩在沈讓懷里。好在竹葉很快端了藥碗進來，姜毓寧往常最不喝這些苦兮兮的藥，今天卻十分興地從沈讓懷里掙扎出來，抬手要去端藥碗。

卻被沈讓搶先一步接過，“我來。”

姜毓寧眼看著，“……我自己可以的。”

又不是手疼，只是肚子疼。

沈讓卻本不吃這一套，冷哼一聲，一手端著碗，一手拿著湯匙攪了攪，確定不燙了，才舀了一勺喂到邊，“喝吧。”

姜毓寧只好乖乖喝，卻未料到這藥竟然這麼苦，才一口就把自己嗆到了。

不住地咳嗽，沈讓又喂過來第二勺，就捂著不住搖頭，怎麼都是不愿意再喝下去了。

“太苦了！”悶悶地說。

還不如直接一下子灌進去，這樣一口口地喝，簡直像是上刑。

沈讓卻只當沒看到的撒賣癡，著心腸道：“不能不喝。”

只聽他這冷的語氣，姜毓寧就算再傻，也能聽到他是不高興出去玩雪讓自己著涼，變著法子來懲罰。

可是這藥實在太難喝了，姜毓寧怎麼也不張，跪起來不斷往后。

沈讓瞇了瞇眼睛，嚴厲的視線睨過去，抬手想把抓回來。

可他還沒姜毓寧，小姑娘的眼眶直接就紅了，珍珠大的淚珠直接順著眼眶滾落，撲簌簌地落到他的手上。

沈讓本來只想嚇唬嚇唬小姑娘，卻沒想到真的把嚇到了，當即無奈道：“這是怎麼了？還真哭了不？”

姜毓寧其實也不是害怕，只是莫名覺得委屈，聽到沈讓的話，便更委屈了，偏著頭不愿意搭理沈讓。

沈讓側過去，追著的正面，問：“生氣了？”

姜毓寧委屈地說：“你以前從來都不這麼兇我的，你現在兇我。”

沈讓有些無奈，更有些忍俊不，他看著小姑娘氣氣的模樣，不由得道：“這下倒是了我的錯了？”

姜毓寧小事道：“明明就是你的錯。”

沈讓嗯一聲，問：“好，那你倒是說說，我哪錯了？難道是我不聽勸，偏要冒著那麼大的雪跑出去撒歡兒嗎？難道是我因為貪玩涼，現在要喝藥嗎？”

姜毓寧說不過他，想了想，才狡辯道：“可是，我都生病了，你還這麼兇我，我都看見你瞪我了！你從前都不會用那個眼神看我的。”

越長大越會恃寵而。

沈讓這會是真有點想笑了，可是小姑娘紅著眼睛撅著，淚珠還一顆顆地掛在眼睫上，看起來實在可憐。

的控訴也沒停，“還有你明明知道我是最怕苦的，卻要一口一口地喂我喝藥，你是故意的。”

沈讓看著撅起的小，紅艷艷的十分惹人，問：“就因為這個，就生氣了不？”

姜毓寧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

沈讓無奈地搖搖頭，然后端起藥碗，直接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把將后退的小姑娘拉過來，摟著的細腰，直接吻了過去。

姜毓寧被堵住，下意識啟開齒，一大口湯藥就被渡了過來，被苦得不住地皺眉，最后卻只能被迫咽了下去。

等把一口藥都咽完，沈讓才把松開，問：“這下還苦不苦了？”

姜毓寧正想點頭，就見沈讓又要湊過來親，連忙搖頭。

沈讓敲敲白凈的額頭，又自己喝了一口藥，然后像剛才那樣喂過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藥經過了沈讓的緣故，姜毓寧竟然真的覺得，這藥沒有剛才那麼苦了，就這樣一口一口的，把一碗藥都喝了。

喝完，照例想要果脯吃，沈讓卻一掌不輕不重地拍在的掌心，“沒了。”

姜毓寧立刻瞪大了眼睛。

沈讓道：“這是懲罰。”

姜毓寧憋起，一副可憐模樣，沈讓不為所，只慢條斯理地把碗放到一邊。

姜毓寧見他不吃自己這一套，立刻撲過去，雙手環住他拔的腰背，撒討好道：“哥哥，你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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