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宋瑤枝總喜歡逗岑䘝。

    每次岑䘝要來抱的時候，就偏過頭看著他問：“這次不把我推給別人啦？”

    岑䘝每每總是神僵滯，懲罰地在上咬上那麽幾口。

    宋瑤枝被他的反應逗得直樂。

    “我都沒想到你原來這麽大度。”宋瑤枝抬手捧著岑䘝的臉說，“所以之前說等你死了，讓我去找男寵也是真的了？”

    岑䘝低聲說：“我還沒死。”

    宋瑤枝頓時又笑起來。

    最後被氣急了的岑䘝推到榻上好一番折騰。

    轉眼就到了新年。

    年三十那天下了場大雪，瑞雪兆年，舉國同慶。

    暉朝今年舉辦了一場聲勢浩大的宮宴。

    年三十上午坤寧宮收到了尚局送來新製的冠袍，這是晚上宋瑤枝需要穿的服。

    宋瑤枝看著那華麗的頭冠就開始發愁，這玩意兒頂一晚上頭都該大了。

    沒一會兒岑䘝就從書房過來看到一臉的愁容，他看一眼說：“不戴也行。”

    宋瑤枝看他：“那你穿什麽？你穿的貴嗎？”

    岑䘝道：“就穿常服。”

    宋瑤枝詫然。

    岑䘝說：“宮宴辦的太奢靡，我再穿那麽貴，顯得鋪張浪費。那些文之後又該上奏了。”

    宋瑤枝當即挑起眉梢，“那怎麽給我做這一？”

    岑䘝手握住的手說，“皇後不一樣，皇後日常奢靡一點，才顯得我暉朝有大國風範。”

    “是嗎？”宋瑤枝問，“我不會之後也要被參一本吧？”

    岑䘝搖頭道：“不會的，你是神，他們不敢。而且……你的冠服是從我的私庫裏出的錢做的。”

    後麵這句話才是重點吧。

    宋瑤枝當即皺眉問：“你怎麽還藏小金庫啊？”

    岑䘝：“……”

    舊年最後一天，一代暴君被沒收了他的私庫。

    晚上宋瑤枝還是穿著那華麗的冠袍出席了宮宴，畢竟這玩意兒花錢了，那還是得穿。

    宮宴上，百攜家眷共同慶賀暉朝國運昌盛。

    宋瑤枝同岑䘝並肩而站，是暉朝的皇後，也是暉朝不可替代的神，又因為岑䘝的縱容與刻意推崇，的地位已經到了跟岑䘝平起平坐的地步。

    宮宴上，左青瀾跟宋璃喬也來了。

    宴會後半場，岑䘝跟宋瑤枝先離了席，左青瀾便舉杯走到宋相邊，以婿的份給宋相敬了酒。

    宋相雖皺著眉，卻還是接了他那杯酒。

    當時左青瀾心中便鬆了口氣。

    雖然如今左家已經沒落不堪，母親被送進山上道觀，大哥被判流放，但隻要他還在，左家還有子嗣，左家再現昔日榮，就是早晚的事。

    宴會結束，宋相匆匆離開。

    左青瀾攜沉著一張臉的宋璃喬一同離宮。

    在回左家的馬車上，宋璃喬怒聲質問，“剛剛為什麽要去給宋相敬酒？”

    左青瀾一怔，他看著臉不虞的宋璃喬心中煩悶，但還是耐心地同解釋：“喬喬，宋相再怎麽樣都是你的親生父親。”

    “我已經跟他斷親了！斷親了你明不明白？我就不再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宋璃喬吼他，“你是故意聽不懂，還是真的聽不懂人話？”

    左青瀾臉一沉，他眉心擰，他從小到大什麽時候被人這樣辱罵過。

    “怎麽了？你生什麽氣？被我吼兩句你就給我掛臉了是嗎？左青瀾，你是不是忘了我本來應該是丞相府二小姐的！是你毀了我！害得我眾叛親離！”宋璃喬高聲嘶吼，“你不是說你真心實意地我嗎？為什麽你現在要去給他敬酒，為什麽非得要結他，其實你本不我是嗎？你的就是丞相府二小姐的份！”

    “宋璃喬！”左青瀾怒聲，目用力地鎖著，“你知不知道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宋璃喬冷笑了一聲，“左青瀾，你不我。你一點都不我。”

    左青瀾深吸了口氣，他手要去抱宋璃喬，想要去安，可還沒到，就被宋璃喬一把推開。

    “別我！”

    左青瀾皺眉頭強行將抱到自己懷裏，無論宋璃喬如何掙紮吼罵他都沒鬆手。

    直到宋璃喬鬧夠了，他才沉聲開口，“喬喬，你會永遠都是我的妻子，就像你永遠都會是丞相府的二小姐。”

    宋璃喬冷笑出聲，“你說實話了是嗎？”

    左青瀾閉眼，“喬喬，我們就這麽過下去吧。”

    宋璃喬攥手，咬牙齒，突然一拳又一拳地捶在左青瀾的口上。

    “左青瀾，你毀了我！你毀了我一輩子！”

    左青瀾沒掙紮，隻等吼完才說，“你也害得我眾叛親離不是嗎？”

    他手了宋璃喬盤的完的發髻，“別再鬧了，好好過日子吧。”

    宋璃喬閉眼睛，眼淚潤了左青瀾前的襟。

    回到左府，左青瀾原本要去宋璃喬房間，同一起守歲。

    卻被宋璃喬直接趕走。

    態度決然，左青瀾也不糾結，直接去了自己房間休息。

    深夜，宋璃喬遣退了邊服侍的婢。

    在床上坐了一會兒，隨即起拿起放在桌上的油燈，橘黃的暈將半張臉照亮。

    丞相府三位小姐都是一等一的人，自然也是不差的。

    當初及笄後，也有不人前來丞相府上求娶。

    自詡聰慧，可怎麽挑來挑去，最後給自己挑的一條生路竟是左青瀾呢？

    當時父親母親嫡姐嫡兄都在勸，那樣都沒勸住，仿佛是被豬油蒙了心似的，要一腳朝無邊地獄踏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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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好在如今也清醒了，已經將左青瀾報複得夠本了。

    將油燈放在輕紗羅帳下，火舌吞噬紗幔，迅速蔓延而上，紗幔被燒得下墜，火星落在床上的緞被上，耀眼的火橫衝直撞地燃起來。

    宋璃喬的臉在火下顯得瘋狂而冷……

    ……

    宋瑤枝在初一一早聽到了宮外傳來的消息。

    說是昨夜左府著了大火，的二妹妹宋璃喬在大火之中失蹤不見。

    為什麽是失蹤呢，因為府將火撲滅後，並未在左府發現宋璃喬的骸。

    初聞這個消息，宋瑤枝就歎了口氣。

    一直以為宋璃喬報複完了左家人，興許就想留在左府繼續折磨左青瀾，不會再做其他事。

    結果宋璃喬做完了想做的一切。

    說了不會再回丞相府，也不願再當丞相府二小姐，就當真貫徹始終。

    不後悔，不回頭。

    宋瑤枝回了一趟丞相府。

    林琬依在丞相府中已哭得不樣子，宋相也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著急地下令讓人去找宋璃喬。

    宋瑤枝拉著宋相跟林琬依進了書房說話。

    “父親，母親。你們放心，二妹妹現在很安全，沒有什麽事。隻是離開了，二妹妹要離開這件事，我是早知道的。”宋瑤枝道。

    宋相跟林琬依當時就是一震。

    林琬依哽咽著看向宋瑤枝，“枝枝……那你為什麽沒有，沒有早點告訴我們？”

    宋瑤枝道：“二妹妹心中有自己的主意。”

    看向宋相，“丞相府三個兒都有自己的主意，一旦做了決定，就不會回頭。我告訴你們也不過隻能讓二妹妹覺得我是個不守信之人，改變不了結果。”

    林琬依捂著，嗚咽著掉下眼淚。

    宋相始終皺著眉心，雙手攥拳。

    好半天宋相才道：“在左府待不下去，為什麽不回家？家裏這麽大，難道還不夠一個人住嗎！”

    宋瑤枝道：“父親，二妹妹親手寫了斷親書，怎麽還會回丞相府呢？是什麽子，你不是不知道。”

    “是什麽子？再怎麽樣都是我的兒，丞相府都是的家！”宋相用力拍在桌子上，“寫了斷親書就不是我的兒了嗎？這麽有骨氣，在左青瀾麵前怎麽沒見有這樣的骨氣？簡直就是反了天了！”

    宋瑤枝不再為宋璃喬辯解。

    知道他們之間的父已經出現了一道巨大的裂痕，這道裂痕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被修複功。

    隻同林琬依道：“母親，不必太過擔心，二妹妹 會照顧好自己的。興許在外麵逛一圈，就回家了。”

    宋相又是發了好一通脾氣地吼：“這個家想回就回，想走就走，以為是誰！現在要走就走，走了就別想再回來！敢回來，我就人將趕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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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林琬依嗔怒地朝宋相吼，“那是咱們的兒！你怎麽能這樣兇！”

    “你看像什麽樣子！！”

    “你還說這種話，什麽樣子都是我的兒！要回來就回來，你要是敢趕走，那我就跟一起走好了。”這是林琬依頭一回這樣正麵跟宋相對抗。

    宋相擰眉心看了林琬依一眼，深吸了口氣，一甩長袖，都顧不上給宋瑤枝行禮就氣衝衝地走了。

    書房一時間隻剩下林琬依的啜泣聲。

    宋瑤枝安了林琬依一會兒，等林琬依不哭了，才從丞相府離開。

    離開丞相府時，宋瑤枝正巧看見趕來丞相府的左青瀾。

    左青瀾神灰敗，在看到宋瑤枝時，他神微，拱手朝宋瑤枝行禮：“臣參見皇後娘娘。”

    宋瑤枝出聲道：“免禮。”

    看向左青瀾，“左大人是為我二妹妹來的嗎？”

    左青瀾眸了，眼裏閃過一希冀，他立刻問：“娘娘，喬喬在府上嗎？我是來接喬喬回家的。”

    “不在。”宋瑤枝道，“為你已經跟家裏斷了親，這件事你忘記了嗎？寫斷親書那天左大人在場。既寫了斷親書，怎麽可能還回家？”

    左青瀾頭皮發麻，“娘娘，臣是真心實意想接喬喬回家。”

    宋瑤枝道：“本宮也是真心實意地同你說了實話，你若不信，那便在丞相府門口一直等著，看看你能不能等到二妹妹出來。但你若想進丞相府找人，那恐怕是不行了。丞相府今後不會再讓左大人你踏進半步。”

    說完便登上鸞，連一個眼神都沒多給左青瀾一個。

    左青瀾站在丞相府門口大腦有些發暈，他如行走般拱手行禮恭送宋瑤枝離開。

    等宋瑤枝離開後，他叩響丞相府的大門。

    隻是丞相府上的人並不讓他進門。

    他從白天等到黑夜都沒能踏丞相府半步。

    夜深，寒風徹骨。

    他站在丞相府門口突然想到去年初雪，那日也是深夜，他同幾個朝中大臣在外吃完酒回來，下了馬車就見宋璃喬提著一盞燈，懷裏抱著一件黑大氅一落寞地站在左府門口等他。

    見到他時，宋璃喬的眼睛驀然之間便亮了起來，快步邁下臺階朝他走過來，手便將燈籠遞給邊的婢，又抬手將大氅給他披在上。

    那件大氅是用上好的狐貍做的，實在太暖和了。

    那天夜裏，的眼睛也那樣滾燙炙熱，著他的時候，他一顆心都快被暖化了。

    那會兒，他們之間也不止隻有仇與怨。

    總還是有那麽一零丁的意。

    一陣寒風犀利刮過，左青瀾瑟了一下肩膀，他突然想，昨夜，他不該喝那樣多。

    他不該將話說得那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