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馬車，沈老夫人邊的嬤嬤一早等在門口，沒等染下馬車，人就迎了上來：“小小姐，您可算來了，這一早上，老夫人都念叨了無數遍，奴婢耳朵都出繭子了！”

    染看著芳嬤嬤，眼中有些酸。

    上一世因為自喪母，外祖母總比別人多疼一些。

    但礙於家，又沒法將其接到邊教養，隻好隔三差五就命芳嬤嬤去家看。

    哪怕到了江南，快五十歲的芳嬤嬤竟也不顧路途遙遠，去了兩趟。

    非說不親自見一麵，沒法跟老夫人差。

    染知道，芳嬤嬤一輩子沒親，沒有孩子，是把母親當做親生兒帶大的，對自己，也跟親外孫一樣。

    “嬤嬤！”

    兩世再看見芳嬤嬤，染沒忍住，撲了上去。

    芳嬤嬤隻當是退親後傷心，也跟著心疼不已，摟著不眼淚就下來了、

    “奴婢的小小姐哎，快讓老奴好好看看，高了，瘦了，卻更好看了。”

    沈家最近也聽說了染要退親的事，隻是還不知道得很詳細，怕傷心，芳嬤嬤故意沒有提起。

    口中的老夫人指的自然是沈老夫人。

    染自然知道芳嬤嬤的好意，抱著關心地問了的，還有府中諸人。

    芳嬤嬤不停地應著：“好，好，一切都好。小小姐不用惦記。”

    “你們站在這裏做什麽？怎麽不進去？”

    染還在跟芳嬤嬤說話，門口傳來一聲男人儒雅清亮的聲音。

    染忙整理好行了一禮：“染兒見過舅舅，舅舅這是要去哪裏？”

    沈博禮文人出，哪怕年過三十，為十幾載，上依然沒有其他某些員上那種大腹便便之態。

    量清瘦卻拔，眉目溫潤堅定，看見染眼中盡是和：“我回來取些東西，這會兒要去宮裏。染兒多陪陪你外祖母，待舅舅回來給你帶好吃的。”

    沈博禮依然把染當做小孩子哄。

    染心裏暖暖的，歪著頭認真回道：“那好，染兒等著舅舅。”

    如果可能，想早一點提醒舅舅。

    等見了外祖母，果然又是抱著一陣心疼。

    沈老夫人問了染退親的事，染猶豫了一下，沒說那麽多，隻說傅家如今不同意。

    王氏歎了口氣：“哎，算了，退了也好。本來這門親事我也不覺得多好。也不看看那靖國公府，都什麽樣了。父不父，子不子的，放著嫡長子不立世子，偏偏把繼室所出的當個寶！退了更好！退了咱們給染兒找個更好的婆家！”

    沈老夫人一聽，確實是這個理，也跟著安染：“別怕，聽你爹的，退親也不急於這一兩日，到時候也讓你舅舅幫忙想想辦法。總不會不顧你的意願把你嫁過去，那樣豈不是害了你一輩子！”

    染眼睛有些酸，抱著外祖母不說話。

    “表妹！表妹！”

    外麵一陣清脆的聲。

    沒等看見人，染的角已經高高揚起。

    真好，重活一世，能看見這麽多曾經對自己好的人。

    “表妹，我聽說鴻宇那個混蛋打你了，是不是？”

    染來不及阻止，沈夕晴人未到，聲已至。

    跟在沈夕晴後麵的沈聿知，本來步伐悠閑，聽到妹妹的話，腳步一頓，手揪住的領，聲音發冷：“你剛剛說什麽？誰打了染染？”

    沈夕晴不耐煩地看了一眼大哥，剛要揮開他的手，就看見祖母和母親都一臉疑問地看著自己。

    而旁邊，表妹拚命地朝自己眨眼，搖頭。

    沈聿知淡淡地看了染一眼：“表妹，你眼睛不舒服麽。”

    染歎了口氣，這個表哥，子一點不像舅舅。

    用表姐沈夕晴的話，沈聿知渾上下長了八百個心眼子，比整個沈家的人加起來還多。

    可就是這麽聰明護著自己的表哥，最後也沒逃過那場災難。

    “染兒！到底怎麽回事！”

    沈老夫人臉有些冷，染看了都忍不住害怕。

    王氏心疼地牽過，上下查看：“傷到哪了？看過大夫了沒有？大夫怎麽說？”

    染歎了口氣，瞪了沈夕晴一眼。

    沈夕晴脖子，假裝自己什麽也不知道。

    沈聿知卻將兩人的小作看在眼裏，雙臂環，冷笑了一聲：“沈夕晴，你上次拿父親的墨寶……”

    話沒說完，被沈夕晴一把捂住。

    轉頭又見母親和祖母都看著自己，隻好朝染歉意地笑笑，開始坦白：“我也是剛剛聽說的。昨天我上街，正好遇到了染染的三堂妹，跟別人說話的時候我聽到的。說鴻宇那個混蛋踹了染染一腳，後來又被姑丈打了，說是都吐了。”

    沈老夫人才不管誰吐呢，隻聽到染被打，頓時心疼得眼淚都出來了。

    “快過來，快給外祖母瞧瞧！天殺的，十幾歲的孩子腳多重啊，姑娘家家哪經得住啊！”

    因為沈聿知在場，染拚命地著自己的，缺不小心到了腹部，又差點疼出眼淚，好在忍住了。

    沈聿知深深看一眼，轉出去。

    沈老夫人這才掀開染的，待看清那片烏青時，捂著臉無聲哭泣。

    王氏和沈夕晴看了，也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將家上上下下罵了個遍。

    染一邊哄外祖母，又一邊跟舅母和表姐解釋，證明自己現在已經好了。

    “好什麽好？不知道兒家最是貴嗎？這萬一傷著了裏麵，可是一輩子的大事！”

    沈老夫人堅持要去請太醫。

    染又費了一番口舌，總算勸住了。

    又青也在一旁跟著解釋：“老夫人，夫人，表小姐，你們放心吧，我們侯爺已經懲罰了大爺，他現在還躺在床上起不來呢！”

    染也跟著點頭：“是啊，外祖母，舅母，你們放心吧，若是不舒服，我肯定會跟你們說的，絕不逞強！”

    沈老夫人和王氏，這才稍稍有些放心。

    門外的沈聿知，看了房門一眼，轉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