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阿姨做的午餐是遠城菜，偏甜。

    宋聽看了一圈，不確定的問容知鶴，“這些菜你都會吃吧？有忌口嗎？”

    容知鶴神從容，“嗯，我不挑食。”

    宋聽吃飯慢，吃菜都是小口小口的，剛吃下小半碗飯，就看到旁邊的容知鶴放下了筷子。

    然後拿起桌邊的手套戴上，開始細心剝蝦。

    等到宋聽又吃下小半的米飯。

    麵前突然被推過來一個瓷碟。

    堆滿了飽滿實的蝦仁。

    宋聽怔了怔，抬眸看去。

    容知鶴慢條斯理的下了手套，指尖著很淡的，手邊是一堆蝦殼。

    語調清淺。

    “看你很喜歡，吃吧。”

    宋聽確實很喜歡黃阿姨做的油燜大蝦，但又時常嫌剝蝦麻煩。

    而如今。

    滿滿一碟的蝦仁堆在麵前。

    -

    吃完飯，宋聽看了眼外麵的天氣，昨天還是暴雨如瀑，今天就恢複了太，並不烈，隻是鬆泛地掛在天際。

    換了外出的服，拉著容知鶴在聽風軒走了幾圈當消食，才帶著人回到小疊墅。

    進了二樓的書房。

    “這邊是需要翻譯的原文書，這些是我在遠城圖書館借來的參考書籍。”

    宋聽指了指放在桌角的十幾本書，又指向另一邊的電腦，“我下午要做翻譯工作，你先坐在旁邊，看一遍原文書悉一下，可以嗎？”

    容知鶴略微沉，指尖點在裝書的華麗外殼上，重新推回了宋聽麵前。

    “翻譯的話，看著書可能會更有覺吧。”

    “把電子版發我就行，我更習慣電子版一些。”

    宋聽不疑有他，拿起手機，將電子版的pdf文件轉發給容知鶴。

    還順手將手邊的平板遞給他。

    “那你和我相反，我更喜歡看紙質書籍。”

    “電子版的話，拿平板看舒服一些。”

    容知鶴低聲笑了笑，眸底滿是縱容。

    “嗯，那不是正好，我們互補。”

    宋聽工作的時候很認真，向來是全心投，麵對著電腦，指尖輕輕敲著鍵盤，眉梢微蹙，神嚴肅。

    容知鶴從平板閱讀中抬起了頭。

    單手撐頭，目肆無忌憚的流連在上。

    宋聽或許忘了，大三那年申請到了學院的公費遊學名額，跟著外國語學院的隊伍到了黎。

    他們其實是見過的。

    因為曾經對造的那些影響，容知鶴隻敢走在人群中，遠遠的看著。

    那天，還是宋聽的生日。

    容知鶴穿上了程昱找來的玩偶服，假裝在搞活，一支一支地將後大桶中玫瑰分出去。

    蓄意籌謀之下，他們迎麵撞上了京都外國語學院的隊伍。

    同樣是一支一支分了過去。

    在熱烈的謝聲中、在程昱語調誇張述說著恭喜出現了第九十九位幸運兒、在玫瑰馥鬱的芬芳中。

    容知鶴呼吸微沉，過厚重玩偶服的小小窗口，定定地注視著麵驚喜的小姑娘。

    然後親手將提前準備好的小蛋糕和一整捧玫瑰花遞了上去。

    瓣微，在無人知曉的地方，無聲述說。

    生日快樂。

    那是這麽多年來，他離最近的一次。

    他穿著厚重的玩偶服，在盧浮宮前的廣場上，走了很久，送了無數人一支玫瑰花。

    隻為了名正言順、順理章的。

    親手送一整束花，和本應有的生日驚喜。

    -

    宋聽敲鍵盤的手微微頓了頓。

    終於忍無可忍，抬頭看向容知鶴。

    “你還要看多久？”

    工作起來其實很能注意到旁環境，但沒辦法，男人的眼神實在太有存在。

    直勾勾的。

    像是盯準了獵的狼犬。

    咬住了，就不會再輕易鬆口。

    是與他清冷淡漠外表截然不同的噬人侵占。

    容知鶴被當場逮住，也沒有半點兒不好意思。

    長睫半斂，似真似假的輕歎。

    “可是Master這麽好看。”

    “很難不被吸引注意力吧。”

    不等宋聽說什麽，容知鶴懶洋洋撐著書桌，桃花眸含起幾分淺淺笑意。

    “為了提高工作效率，聽聽可以給我一點甜頭嗎？”

    甜頭？

    哪有人要的這麽理直氣壯的？

    宋聽了筆記本屏幕，小鹿眼同樣盈盈彎起，饒有興致的問道，“哥哥想要什麽呀？”

    一瞬間，宋聽的腦海裏裝滿了各種不能播的畫麵。

    是握手。

    還是親親。

    啊不對，還沒到這個地步，要矜持。

    就見坐在對麵的容知鶴笑意愈深，神還是帶著慣常的散漫冷倦。

    語氣卻莫名的低。

    “我想問，聽聽是真的喜歡明潭嗎？”

    “聽聽……喜歡他什麽？”

    宋聽輕輕挑了挑眉，往後靠在了椅子上。

    “這對哥哥很重要嗎？”

    “聽聽覺得不重要嗎？”容知鶴指尖輕輕敲著桌麵，語調仍是低的，仿佛帶著幾分歎息可憐，垂落的眼底卻漫開沉黯影。

    沒人知道，他終於熬到了批命的時間，名正言順的回了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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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甚至前一天還在明家老宅，看到被明潭搞聚會邀請來的宋聽。

    還沒來得及多籌謀一二。

    第二天就被宋聽答應了明潭的追求這個消息，砸得一時沉默。

    明潭那傻白甜，還格外開心的在他麵前絮絮叨叨。

    分自己的追求曆程，和終於追上的欣喜。

    語調激昂欣喜。

    聽著分外的刺耳。

    容知鶴終於是忍不住手，借著檢查他手有沒有生疏的由頭，住人揍了一頓。

    明家有專門的拳擊室，剛被狠狠揍了一頓的明潭生無可的躺在地上，眼中還含著一點酸淚花，委屈唧唧，“小叔叔，我怎麽覺得，你下了黑手呢？”

    “就像是小時候我把養的小蜥蜴塞在你房間裏，還有初中的時候，把給孩子的書放在你書包裏那樣。”

    容知鶴站在房間角落，慢條斯理整理著護指繃帶。

    聞言頭也不抬，“你想多了。”

    明潭吸了吸鼻子，忍著渾鈍痛坐起。

    歎了口氣，“好吧，那應該就是我錯了。”

    “小叔叔怎麽可能會是下黑手的人呢，畢竟我最近什麽也沒做錯啊，總不能是終於單談了，小叔叔你嫉妒吧哈哈哈哈。”

    容知鶴作一頓，悶不吭聲的重新將繃帶係了回去。

    “我看你上還有勁兒的。”

    “再打一場吧。”

    明潭：“？？？”

    容知鶴下手有分寸，都是皮鈍傷，加上明潭確實沉溺於和狐朋狗友們的聚會中，疏於鍛煉，等到練手結束，整個人哭唧唧躺在地上，怎麽也不肯起來。

    最後還是容知鶴的大哥，明潭的父親，明家家主明雲勝，親自來將人提溜回去的。

    極其振振有詞，“你小叔叔怎麽不和別人鍛煉手，就和你？還不是看重你，知道你最近廢了，這是在提醒你呢！還不快謝謝你小叔叔！”

    明潭眼眶紅紅，看向容知鶴，眼神格外崇拜，“不愧是小叔叔！對我真的太好了！”

    確實懷揣了一點私心的容知鶴默默放下手。

    算了，不折騰明潭了。

    他還是直擊重點，讓宋聽親眼見證，明潭並不是個良配吧。

    ……

    思緒回收，容知鶴腳下一蹬，椅子滾輕，將他送到了宋聽麵前。

    隔著一張書桌，容知鶴神微斂。

    淡紅的抿起，無聲昭示著自己的委屈。

    “如果，聽聽你真的很喜歡他的話。”

    “……我也不是不能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