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嶼然眼皮薄,頷首時帶著種鋒利的冷。
枯紅蠱是一種毒又無聊的東西,往往是修士才門,膽子不大又記恨仇家想給個教訓的時候才用,只要能熬過去,它并不會給被下蠱者造什麼難以承的后果。蠱蟲吸作十日,上紅漸濃漸深,等到十日后最艷時便會自行從人落,段段碎裂而亡。
由此命名枯紅。
但是這東西一旦落蠱,會給人帶來極致的痛苦,不中蠱之人剛開始時冷汗涔涔,神恍惚,中期暈厥搐,神失常,再到后期徹底癲狂,幾自絕,本無藥可解,只能死等。
溫禾安能認出這蠱,是因為昔日下屬曾被它暗算過一次。
那十日,整座庭院慘嚎聲不絕于耳,枯紅落后,這事被中蠱之人引為終恥辱,一提就急眼跳腳。
中枯紅期間,能不最好不,任何作都會加劇疼痛,特別是后期。
看陸嶼然手上這枯紅蠱的,絕對是后期了。
溫禾安作停在原地,想想他遠隔千里來歸墟,前后兩次大幅度用靈力,不由覺得,這雪中送炭的誼確確實實來得令人。
陸嶼然看著半撐著湊過來,兩綹發從耳側下來,垂花一樣覆蓋在他的手腕上,半晌沒有作,不由皺眉。
本來就痛。
現在還被掃得發。
時隔三年,變得本能抵抗這種距離,陸嶼然抵著椅子往后退了退,在溫禾安開口前簡短地代了事始末:“是截殺,正月初六。全是死士,對面出了兩位九境,五位八境。”
溫禾安沉,瞥向他已經覆下來的袖,道:“失敗后,他們對你下了枯紅,因為知道巫山有巫醫坐鎮,別的毒與蠱對你造不了傷害。”
“這不重要。”
陸嶼然打斷,與對視,深邃的瞳仁里印著純真如梔子的臉,一字一句道:“他們選擇手的那天,我虛弱至極,戰力發揮不足三,同時出兩位九境,證明他們知道這個消息,想要一擊斃命。而問題是,當時知道我狀態的人,整個巫山也數不出幾名。”
溫禾安微怔。
這證明從來戒嚴的巫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滲了。
“溫禾安。”陸嶼然慢條斯理從椅子上站起來,彎腰傾向,又在一定的距離停住,連名帶姓地喊,難以想象的迫和危機一時摧腰折骨,呼嘯而來:“你現在要不要告訴我,‘塘沽計劃’,究竟是什麼?”
第9章
此話才落,須臾間,萬籟俱寂。
陸嶼然現歸墟的那刻,溫禾安就設想過現在這一幕。
細細琢磨著他方才那兩段話,把自己垂落的發挽回耳側,半晌,子后撤,坐回藤椅上,腦海里千頭萬緒,最后齒一抵:“五年前,天都決定與巫山聯姻,長老們怎麼說服你的?我記得,當時你才從虛土之地出來,聽到消息后就回了巫山,總不會是回去興高采烈籌備結契大典的。”
陸嶼然正月初六中的枯紅,今日正是第十日,疼痛在盛極后轉衰,逐漸趨于平息,那種擾得人心神不寧,難以忍的覺總算紆解。
順著溫禾安的話,他想起五年前那個并不愉快的盛夏。
被神殿選中的陸嶼然從出生之日起就是整個巫山的重中之重,擁有極高的話語權,在很多事上說一不二,婚事不由己,大概是他人生中跌過最大的一個跟頭。
這件事,以他的格,能認下?
可也就是這件事,家主乃至長老們的態度之強,竟容不得他說拒絕的話。
世家行事,莫不奉行個有利可圖。
這次聯姻帶來的前所未有,令整個巫山難以拒絕。
陸嶼然生在世家,世家牽絆,沒法全然不管不顧地翻臉。
他掀掀眼皮,聲線中帶點沒睡醒一樣的啞:“我有得選?”
溫禾安作為當事人之一,深知整件事有多復雜,枝葉連,牽一發而全。
頓了頓,溫聲說:“十余年前,天都與王庭在一古跡先后發現了有關帝源和旨的線索,他們先是相互試探,換,發現仍有缺,無奈之下想到了巫山的神殿,那才是帝主真正留下來的東西。若這線索仍有缺,神殿一定最關鍵最重要的一環。”
千年前,帝主因妖骸之隕落,九州從此分裂無主,王庭,天都與巫山各自雄踞一域,莫不靜伺時機,對帝位虎視眈眈,卻因為一則有依有據的傳言按捺野心足足上千年。
據說,帝主曾以大手段和神通,留下一道帝源與天授之旨,它們會自行在后世之人中擇主,被選中的那個人將為新的九州之主。
迄今為止,帝主在世人心中仍有難以企及的威,他仁慈,心堅毅,常懷悲憫之心,時時以黎明蒼生為首。他認定的人,就是九州所有人認定的人,一定會是最合適的繼任者,必將名正言順平定這爭不休,讓人苦不迭的混戰局面。
三大世家都曾是帝主的左膀右臂,得力干將,可隨著時間更迭,老一輩的長者逝去,子陸續接位,有些東西也在無形之中悄然轉變。他們久居高位,掌無數人生死,除了為帝主本家的巫山還保有某種懷,其余兩家,心中早沒有敬畏之心了。
按兵不,不是因為多有耐心,而是沒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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