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次想和說話,嚨了好幾下,最后卻先抓著的手,從自己袖擺中出一封信來。
信是留給他的,沒有拆,褶皺也被平了,整潔如新地躺在兩人掌中,輕得出奇。
“我不想看。”
陸嶼然低聲說:“等你好起來,我們就把它燒了。”
無人應答。
“溫禾安。”他突然喊一聲,引的手去自己的眼睛,兩只眼皮都在跳,像沒有節奏的鼓點,毫無章法地牽著人心,也扯著腦海中的神經,一下松一下,他靜默很久,輕輕告訴:“要我放棄,我做不到。”
“但我很害怕。”
此時,商淮敲敲門,步履匆匆從門外走進來,手里拿著四方鏡,見眼前這一幕,怔了下,沒說什麼,盡職盡責地說正事:“外面鬧翻天了。”
天都和王庭確實鬧翻了整個九州。
第114章
這次江無雙和溫流僥幸撿回一條命, 邊的人全軍覆沒,這消息和他們兩人岌岌可危的神識一起抵達族中,頃刻間掀起軒然大波。
死在泗水湖的那些人, 沒一個是弱的, 全在九境之上,開啟了第八,是家中花費了大量時間與資源培養出來的中流砥柱,死一個都是巨大的損失,現在一死幾乎死絕。
但他們現在顧不上這個。
最讓人難以接的還是溫流與江無雙二人的現狀, 、皆毀,只剩神識回來, 連個實形也沒有,醫師一排排杵著均束手無策, 還是兩家的圣者紛紛出關, 親自將人接進族地,鬧得一陣人仰馬翻后方得了一霎沉寂, 滔天怒火在這兩個佇立在九州千余年的龐然大腹中醞釀著, 一發不可收拾。
溫家圣者從溫流的神識中抓出一團記憶,片刻后, 云沉沉的腮起來,怒到一定程度,再也無法保持圣者的氣量和風度, 嗓音沙啞尖細:“早知今日——”
不再說,從前的事已經過去,咬牙切齒念多遍也不過是提醒自己當初的愚蠢, 除此之外,再無作用, 圣許久,已經許久沒有如此氣急敗壞過。
誰能想到,當初那個安安靜靜,好似誰都可以欺負一把的小姑娘,最終為了整個家族的眼中釘,中刺。
老嫗拄著龍形拐杖,干枯手掌挲著拐杖上嵌著的那顆翡翠珠子,三角眼睛中殺機畢顯:“無論如何,再留不得。”
溫禾安現在是半圣,尚還稚,在真正的圣者眼中終究不夠看,上次不過仗著他們被中心陣線絆住手腳無法自如來去,用些圣者之投機取巧才過了關,但等真到了圣者,局面無疑會發生天翻地覆的轉變。
等到那時,天都才真的危險了。
圣者以下的人,怕是連門都不敢出。
思及此,圣者下了決心,招手喚來側從侍,又扭頭瞥正在榻上恢復的溫流。的影在紗帳后朦朧漂浮,浮在一團巨大的靈源中,虛虛實實,這個狀態至得持續好幾個月,方能長出來。
“去,讓三長老過來。”溫家圣者揮了揮手:“傳我的命令,巫山與天都叛徒勾連,外接應,設伏殺我主,三番五次主尋釁,意挑起戰。故今下戰牒,昭示九州,與巫山從此勢如水火。”
侍從躬出門,而沒過多久,又跟在幾人后面匆匆地折返回來。
“老祖。”為首一人鬢發花白,沉不住氣地急慌慌往里探,急得雙手一拍,道:“戰牒我下來了,出大事了老祖!”
天都圣者眼皮一跳。
“王庭對我們出手了。”
天都圣者覺得荒唐,聽了笑話似的漸漸瞇起眼睛:“王庭江無雙傷得比流更重,剩了一口氣,他們不朝巫山發難,反而來找我的麻煩?”
真乃人間稽事。
“是,是,老祖。”當先的那個抬起袖子汗,眼中帶著莫大的恐懼:“王庭江召出面正告九州,說三主藏有妖,當年他在天都為質時便察覺到了端倪,直到這次九州風云會,他負責安置賓客,才證實了心中猜想。”
天都圣者臉上所有表戛然而止,猛的推開手中拐杖,視著眼前之人,攜著極其可怖的威,一字一句問:“你說什麼?!”
“老祖。”后的人道:“江召用了王庭家的傳訊符,如今整個九州都知道了這件事,說什麼的都有,沒什麼人信我們,有許多勢力已經打著為九州安寧的幌子往主城來了,還有圣者也派了邊人前來詢問況,說是詢問,實則是圍困啊!”
那些傳言是越傳越離譜,越傳越真,溫流跋扈,之前雙影響,做出了不荒唐事,這些事現在都被翻出來,了被妖影響了心智的佐證。
另一人去看紗簾后的床榻,低聲說道:“老祖,當務之急,我們得確認三主上究竟有沒有妖啊。若是沒有,我們自然可以與王庭對峙,若是有、這盆臟水就這麼栽在上,從此我們在九州就再無立足之地了。”
天都圣者搖晃了下,引得接二連三的驚呼。
是當家人,比誰都知道王庭這個罪名扣下來,有多險。
溫流的妖若是假的,王庭不過死個江召謝罪,而疑慮的種子一旦埋下,一遇風雨,就能生發芽,天都會有很長一段時間被觀察,被孤立。而且在這種節骨眼上,王庭這是讓天都乖乖待著彈不得,手不了任何事,就算巫山和王庭打得你死我活,有天大的好能撿,也不能去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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