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九手機扔到一邊，拽著點菜。

    唯一的平板在江映萱手裏，馮蕪拿手機掃桌碼，撇臉了徐茵一眼：“茵茵，豌豆尖要嗎？”

    “要，你先點自己的，”徐茵已經拿著手機在加菜了，“點完別下單，等我。”

    “好。”

    屏幕菜單裏顯示了江映萱點完的東西，馮蕪大概看了一眼，鍋底是兩宮格，番茄和麻辣。

    想加個湯底，出於禮貌，抬頭詢問：“江小姐，鍋底可以換四宮格嗎？”

    鍋底都是雙數，再加一個，最也是四格。

    江映萱仿佛沒聽見，做了指甲的手在平板上敲敲點點。

    下一秒，馮蕪手機顯示【已下單】。

    不等反應過來，服務員打出小票，在桌角夾板：“現在幫你們上鍋底。”

    馮蕪：“......”

    菜可以續加，但鍋底一旦定了，就不好加了。

    然而服務員還未離開，小票夾忽地被住，男人指骨嶙峋清雋，眼底不帶毫緒：“鍋底我們要改一改。”

    “好的，”服務員連忙說，“可以的。”

    這一幕讓另外幾人都愣住了。

    傅司九肩膀往右側，幾乎住馮蕪的肩，他麵無恙，在屏幕上勾選：“要哪個？”

    “......”馮蕪頓了頓，小聲說，“湯。”

    傅司九瞥，瞧見眼瞼薄紅，問：“你眼睛上塗的什麽玩意兒？”

    “......”

    什麽也沒塗。

    化了個淡妝，隻打了底，了點口紅提，沒化眼妝。

    眼睛紅，大概，是眼酸又不願掉眼淚，的。

    傅司九定定看了幾秒，把鍋底改四宮，除了之前的麻辣和番茄，又加了湯和白粥。

    因這個舉，徐茵細細打量他，意味深長的了然。

    張以辭的手在桌下掐了江映萱一把，冷戾的眼神警告別來。

    更改完鍋底，傅司九就著馮蕪手機加了些菜，等著徐茵一起把單下了。

    服務員確認時，傅司九忽然想起一事，淡淡囑咐：“湯底不要放蔥。”

    這話一出，馮蕪和徐茵齊齊看向他。

    徐茵是驚訝，馮蕪是呆怔。

    傅司九恍然不覺，帽子也從腦袋上摘下，之前還冷冰冰的臉和緩幾分，拎著果壺幫們倒果。

    盧行添十分看不慣他雙標的行為：“玩啊，眼裏不是隻放遊戲，接著玩啊？”

    傅司九嗬笑：“不放遊戲，放你？”

    “老子要吐了！”盧行添破口大罵，“妹妹你評評理，他一來這就拉著臉，把我們幾個到這邊，他自己坐對麵，還不許我們靠近，問他要吃什麽，他說他喝西北風，這都他媽快夏天了，老子去哪給他找西北風...”

    盧行添話又又快，怨念頗足。

    馮蕪聽的差點笑了。

    傅司九角勾了勾：“你還在意我。”

    “......”盧行添虎軀一震，“你|他|媽，出來咱倆打一架！”

    服務員把鍋底端上來，傅司九閑閑道：“你們倆看好他，這鍋可燙，待會濺著你們倆。”

    單州和張以辭撇，一人一邊拽住盧行添，把他錮在座位上。

    “你跟他計較什麽，”張以辭沒好氣，“他現在來了神，吵也吵不過，打也打不過，就老實點！”

    單州哼笑：“倒也不用這麽小心，阿蕪妹妹不會眼睜睜看著咱們挨揍的。”

    馮蕪一口果沒咽下去：“......”

    關什麽事。

    抿抿瓣的潤，訕訕道：“我也打不過。”

    他們幾個大男人總不至於指跟傅司九火拚吧。

    傅司九：“......”

    對麵三人憋笑，堵著的氣瞬間平了。

    徐茵沒好氣地拍拍腦袋。

    服務員陸陸續續上菜，期間傅司九的電話響了兩次，他瞥一眼就點了掛斷。

    盧行添咬著肚，含糊問：“誰啊，怎麽不接？”

    傅司九慢吞吞喝水：“我家姐。”

    盧行添長長哦了聲：“還生的氣呢？”

    傅司九沒理他，用湯勺舀了點蝦放進馮蕪碗裏。

    他照顧的順手，也不覺得別扭，自然練的樣子。

    馮蕪把碗端到旁邊：“茵茵，給你一點。”

    “自己吃，”徐茵說，“酒會上讓你先墊墊肚子，偏不要，熬到現在才吃今天的第一頓飯。”

    傅司九撇臉，長眸朝下：“怎麽不吃飯？”

    馮蕪把碗收回來，用筷子夾了隻蝦進，敷衍道：“忙，沒來得及。”

    在酒會上沒心，吃不下。

    “忙什麽，”傅司九似隨意閑聊，“甜品店接了大單？”

    馮蕪嗓子裏嗯了聲，沒說：“春天婚禮慶典多，新招的員工暫時上不了手，還需要帶一帶。”

    江映萱忽然：“我怎麽聽說，許氏的甜品都是你店供應的？”

    話剛落，周遭氣息眼可見的凝固。

    寒意森然中，馮蕪瞧向，坦然道：“對的，下午茶和員工蛋糕都有。”

    江映萱笑：“許還是心疼你。”

    “江映萱！”張以辭冷臉，嗬道，“吃不吃了，吃完了就自己回家！”

    江映萱聳聳肩，無所謂的樣子，端起飲料杯喝水。

    火鍋咕嘟嘟冒著滾燙的熱氣，卻融不化冰凍的氛圍。

    馮蕪淺淺彎：“是許伯父的意思，他一向照顧我。”

    “你記岔了，”江映萱說，“我有朋友在許氏上班，親眼見到的，是許的意思，還有位員工因為下午茶供應商突然更改不滿，結果你猜怎麽著，許竟然把開除了...”

    張以辭怒了，手重重拍在桌上：“江、映、萱！”

    馮蕪通的眼中浮出怔忡。

    恍恍惚看向徐茵，徐茵同樣震驚地著。

    兩人都是頭次聽說這事。

    沉默須臾。

    馮蕪斂了惶然，平靜道：“就算是星池哥的意思，也沒什麽吧，江小姐家裏做生意，難道人的就不做了？”

    江映萱噎到語塞。

    “至於開除員工，”馮蕪聲音平穩，“在不滿更改供應商這件事中，江小姐應該更加側重‘不滿’，而不是‘供應商’，星池哥剛接手許氏，他的決定，隨便誰都能置喙，他還怎麽震懾員工？”

    徐茵眼中慢慢浮出笑，明目張膽的鼓掌：“我家寶貝的智商又回來了。”

    詭異的悄寂聲中。

    一道嗤笑漫不經心，傅司九彈彈指尖，緒不明：“那是自然，除了許星池，誰值得這樣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