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倆年紀相當，但因為松二爺先有了一子，當爹比池鏡有經驗。池鏡一切都是初學，也沒耐心學得好，只是表面做做樣子。有時候想到仙哥也可憐，爹不疼娘不寵，他仿佛是公事公辦，他做不到責怪玉，只好自己多代替玉彌補點，每日往西廂去看仙哥的次數倒比玉多。

他忽然道：“我看仙哥這個小名不怎麼好。”

玉這時才回頭搭腔，擰著眉，不知他又要作哪門子的怪，“怎麼不好，那是老太太取的。”

“百葉仙人，萬福仙人，小小年紀，這樣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何況他的大名還是圣上給取的，這一的大福在上，未必得住。”

小芙道：“我看你也太杞人憂天了，自從仙哥生出來，就沒聽見過他生病，可見大福自有強命。”

松二爺也道：“是嚜，好好的你又想起嫌這名字不好，老太太取的難道你還敢駁？老太太喜歡，你不要惹生氣。”

“我沒說要改，只說不好而已。”池鏡攤開雙手笑著。

玉嗔他一眼，和眾人說：“你們別理他，他想一出是一出的，大概今早他兒子在他上尿了，得罪了他。”

素瓊噗嗤笑出來，忙拿扇擋住臉，心下覺得池鏡沉穩中還帶著點孩子氣，這樣的男人最可，同時可以令人安全依賴，又不失風趣幽默，和他過起日子來，想必十分有滋味。

最怕嫁人后的日子沒趣味，白白把小半生做小姐養的意趣才都葬送了。記得玉也是個通詩通文的人，不知道兩個人在家會不會以對詩聯句為樂。

不好刺探，只是想像，那想像中的場景又令不舒服，要是能將想像中的主人取而代之，那就滿了。

可原本的主人就在旁邊窗口站著，正和池鏡爭論著仙哥的小名。

池鏡仍堅持抱怨不好，“我這話也不是憑空說的，不信你去街巷上打聽，人家都興取個賤名，說是好養活。”

玉咕噥道：“你先自己改個賤名好了，不要池鏡，池賤。”

偏給眾人聽見，紛紛掩笑起來，兩口子拌，又不好話。

池鏡惱了，恨不能沖過去在懷里□□，但當著人只好放下翹著的，“我這麼大年紀了還改什麼？”

“那老太太取的，你敢去說？”

小芙見彼此口氣都有些不好，忙出來打圓場，“不就是個小名嚜，你們爭什麼？再爭也強不過老太太去。三爺也是，了一個來月的名字了，這時候想起來說不好，早不去說。”

池鏡沒吭聲，他疑心玉是知道了那盆牡丹的由來。其實要知道也不難，當日送去府里的人是西坡，稍一打聽就能問出來，也許本是故意瞞著。

他不耐煩起來，等不及要走，“打著傘走吧，這雨一時半會是不會停了。”

玉沒反對，倒是素瓊款留了幾句，“也不急在這一時呀，仔細淋了裳傷風，玉才坐了月子出來。”

池鏡又坐了回去，玉一時拿不準他是為素瓊挽留還是為的子，稀里糊涂的。

又再坐了陣，雨終于停了，天如才洗凈，碧青的，又放出一片晴，使這傍晚十分綺麗。出來沒有見西坡，池鏡松了口氣。玉坐在馬車里，他的裳有些潤氣，便將摟住，“冷不冷？”

玉搖頭，想著素瓊，辨著他此刻的關心的語氣，又覺得是自己多心。其實男人心猿意馬起來也不一定非要結果，大概和素瓊就像起初和，追逐的是一份曖昧的刺激。要真是這樣，算不算背叛？自己也說不清。

歸到家來，要看仙哥，又給老太太抱去了，連兩個母也不在，只有兩個半大不小的丫頭在屋里。

池鏡一時不想看見兒子，連聽到他的名字也覺是種刺激，偏金寶在暖閣里回稟仙哥這一日的飲食起居，“你們大清早就出去，他好像一點不想爹娘，還是吃了睡睡了吃的。聽說人家的孩子這年紀爹娘不在邊，是要哭鬧的。”

言下之意是責怪他們夫妻和孩子不親，玉給說得有點愧疚，進屋換了裳，正巧母抱了仙哥回來，便傳母抱著孩子到后頭來瞧。

石媽媽道：“下晌這一覺是在老太太鋪上睡的，倒安詳得很，足足睡了一個時辰。”

玉不放心，“老太太沒嫌煩吧？”

“老太太喜歡還喜歡不過來呢，看他睡覺就看了一會。”石媽媽窺著的臉，又把聲音沉下去，“不過老太太連問了兩遍你們怎麼還不回來，怪你們撇著孩子在那邊府里自樂。”

老太太自己做不好母親，但對玉要求嚴格，看不慣待仙哥總是不夠鄭重的態度。不過沒仗著得了個兒子自傲，又和合了老人家的心意。玉自己知道，這也矛盾，母表現得太強烈了老太太會暗里看不慣，上給數落幾句倒不怕。所以對仙哥這態度，也是有意做出來的。

池鏡不知道怎麼樣，今日只坐在那榻上，沒朝襁褓里頭看一眼，有點反常。

石媽媽將仙哥由玉懷里接過來，又抱著到榻前給池鏡看。池鏡偏著眼沒看，瀝瀝倒著茶，“抱回屋去吧，才下過雨，風有點涼了。”

玉盯著他看一會，從床上走過來，“你今日怎麼對著仙哥發脾氣？”

他不承認，歪著笑道：“我不過說了句他名字不好，哪里是發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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