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思淮接過狗繩,跟醫生道了聲明天見,就牽著豆豆出門。
第七章
梁槐景結束工作從單位出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
馬路上車流如織,路燈格外明亮,微涼的空氣從開著一半的車窗涌進來。
天空上掛著一道峨眉月,彎彎的,梁槐景記得小時候上學,說峨眉月的外觀像一把鐮刀。
可是很奇怪,他今天看著,卻想起了蔣思淮的眼睛,跟周慧存說話時笑起來,眼睛就會變得彎起來。
已經幾年沒見過,幾乎已經忘了的人,今天忽然見到,再被人提醒舊事,便在腦海里變得清晰鮮活起來。
梁槐景不知道這是什麼原理。
他開著車,小心的往外尋找,想看看蔣思淮那家店在哪里。
很快就找到了,在一家炸店旁邊,卷簾門是拉下來的,早就打了烊。
他居然松了口氣,吶,不是我不想吃蛋撻,不是我不想幫襯師妹生意,是店已經關了。
更不是因為被趕出來,所以沒買到的!
既然蛋撻買不了,他便準備提高車速,畢竟時間已經不早。
可是視線往路邊一掃,就看見了蔣思淮的影。
穿著一件長袖外套,懷里抱著一束花,還牽著一條小狗,正小碎步的跟它賽跑,笑得格外開心。
路燈落在上,氤氳出幾分暖,好像又被臉上的笑襯得有點黯淡。
梁槐景再一次忍不住想起實習時的模樣,戰兢謹慎到甚至有些畏,每天都像是繃的弦,又好像打不起神般淡漠,遠不如現在的快樂。
隔著一整個綠化帶,樹木遮擋住視線,他卻能如此清晰的看到渾洋溢的輕松愜意的氣息。
大概……在醫院上班的日子對來說,實在太難過了吧。
要做不擅長不喜歡的事,還要被上級責罵丟臉,換了誰都不會快樂的。
梁槐景嘆了口氣,提高車速飛快的從蔣思淮邊走過。
到了前面的紅綠燈路口,他停下來等紅燈,過后視鏡,看見牽著一條小柯基犬在路口左拐,走向另一條路。
梁槐景忽然覺得,這很像他和蔣思淮所有的集。
有一個點,曾經同行過很短很短的一小段路,然后路口走向不同的世界。
手機這時響了起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一個“及”字。
來電的是他的母親大人,及韻及大院長。
這時恰好綠燈亮了,他便沒接,電話響了幾聲就安靜下來,但他知道,他必須盡快給及韻回電話或者信息。
否則就會被認為是態度不端正,很可能招致的上綱上線,責怪他做人沒禮貌。
過了紅綠燈,他靠邊停車,嘆了口氣,把電話回撥過去,趕在及韻開口之前,就解釋道:“剛才在等紅綠燈,剛好綠燈亮了。”
電話那頭果然沉默了幾秒,然后才是哦的一聲。
梁槐景在這邊聳了聳肩,心竟然覺得有點想笑。
真是難得能噎到,從小他就盼著長大,就是因為知道只有長大了才能離開家,逃開被高管制要這樣要那樣的日子。
但是畢竟是親媽,他不能把這種想法表現出來,甚至還要裝作沒聽出來被自己噎住了,的問:“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是有什麼事嗎?”
“也沒什麼事……”及韻似乎有些猶豫,停頓了一下,還是把話說完,“周末回家吃飯嗎?下周就是重節了。”
梁槐景從副駕駛前面的儲盒里拿出本日歷,看了一眼,發現下周一就是重節。
于是應了聲好:“周六還是周日?”
及韻立刻回過味兒來,他整個周末都有空。
“周六吧。”說,“剛好你爸爸跟你易叔叔也很久沒聚了,說打算請他們家吃飯,來個家庭聚會,你覺得怎麼樣?”
梁槐景平時不太關心父母都跟誰來往,只覺得這個姓好像是有點悉,但什麼家庭聚會,以前有過嗎?
他忍不住眉頭一挑,問道:“他們家是不是還有個兒,跟我差不多大?”
“那倒不是。”及韻道,“比你小好幾歲,今年才大學畢業。”
梁槐景頓時就氣笑了:“這有什麼區別?突然想起來周末值班,重節……趕不上就算了吧。”
及韻立刻不滿:“你剛才明明說周六周日都可以。”
“剛才記錯了。”梁槐景很淡定的回答道。
及韻知道他是在敷衍自己,表示對相親這件事的抗拒,不由得生氣:“你信不信我打電話給你們主任,我只要一問,就能知道你所有的排班。”
梁槐景嗯了聲:“信,我怎麼會不信。”
讀大學以前,知道他班主任和每一個科任老師的聯系方式,家校互聯嘛,讀大學以后,他就在容醫大,及韻那時已經當了好多年的科室主任,是學科帶頭人,學校里遍地是的人,仍然能隨時掌握他的行蹤。
至于他的老師邱鳴鶴,是的大學同學。
梁槐景當然相信能做到說的這句話,因為在很多年里,之在他搬出家之前,都是這樣做的。
但那又怎麼樣呢,他笑了一下,問:“我是準備給同事代班的,主任還不知道,需要我給你我同事的電話號碼,你親自去驗證一下怎麼樣,及院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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