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控制好力氣,手上那串細細的、繞了好多圈的念珠,在想要摘下來的那一刻,因為大力的拉扯自己先斷掉,那一百零八顆念珠像的眼淚簌簌掉落,沒無人看見的青草叢。
近乎殘忍地把自己的手腕到顧清淮的面前,猙獰的暗疤痕橫亙在手腕側的管之上,因為皮白皙而格外目驚心,不止一道,縱橫錯,最后猙獰得像一只暗紅蜘蛛。
直視他,聲音冷漠,咄咄人:“看到了嗎?看清楚你喜歡的是個什麼人了嗎?我不是最開始跟你在一起的小孩了。”
想讓他看清,這樣的緒失控絕非偶然,不要他默默忍,要他離遠一點,再也不要靠近,趁還有幾分理智,趁還可以忍住、不牽他的手。
顧清淮攥住的手腕,濃眼睫之下,一雙眼睛慢慢紅了。
鐘意冷到可怕,執意讓他看清自己丑陋的、不為人知的、躲躲藏藏的傷口,特警支隊的顧警,怎麼會不知道手腕上的傷痕是什麼,語氣輕輕地補充:“不止一次。”
十七歲的鐘意,靦腆、害、向,有滿腔不被破壞的干凈意,全部都給的心上人。
可是現在的鐘意,破敗不堪,殘破不全,只是看起來像個正常人,其實里早就腐爛了。
自己都不喜歡,自己都厭惡,自己都覺得惡心。
手指攥起,掌心有割裂的刺痛,肩膀在不控制地發。
這是顧清淮第一次看見鐘意生病的樣子,心臟在一瞬間被撕裂無數碎片。
他想去牽的手,手指攥得很很。
垂眸卻見暗紅的,從掌心滲出,而渾然不覺。
顧清淮輕輕掰開。
他以為他會看見自己不想看見的東西。
可在的掌心,是一顆爛廢鐵的子彈殼。
而在他面前,像隨時都會離開,再也不會回來。
顧清淮把散的長發順到耳后,輕輕捧起哭花的臉。
他低垂的睫那麼,語氣溫和得像在哄鬧脾氣的小孩子:“你記得我跟你說過什麼嗎。”
鐘意對上他的視線,目卻沒有聚焦,靈魂離開軀殼一般,只有眼淚肆意往下掉。
顧清淮看著的眼睛,清越溫和的嗓音,一如當初那個年。
他說:“等你長大,拿它來找我,給你換戒指。”
回憶在一瞬間侵占腦海。
那個說著“去死”、“賤人”、“他不要你”的聲音倏然不見。
年干凈帶笑的聲音驅散所有霾,占據所有意識,把一點一點拉回人間。
他說,鐘意,當我朋友,好不好?
他顧清淮,是年許愿想要擁有的人。
他牽的手,吻的臉頰,在初冬的第一場雪,悄悄和定下終。
“可是我好像沒有告訴你,”顧清淮低頭給眼淚,目清澈如水,“只要你沒結婚,這句話就一直有效。”
他的聲音那麼輕、那麼溫,讓人心生眷,落在耳邊,沁心底。
鐘意在這一刻潰不軍,那些堅的刺全部換了個方向,刺向自己。
“對不起……”
“對不起啊顧清淮。”
“我不應該再來招惹你的。”
“我從看到你第一眼開始,就想回到你邊。”
“我以為我好了才追你的,我以為我好了……”
哭得不控制,被他攬進懷里,像個盡委屈的小孩子。
“我怕你想我。”
“我怕我死了你還一直記得我……”
“醫生說我已經有了求生意識,我以為我都好了,是個正常人了,所以我才敢追你的……”
鐘意語無倫次,好像要把這輩子的眼淚都哭完。
“就算你站在那里什麼都不做,我也會義無反顧走向你。”
顧清淮收抱的手臂,這個遍布危險的世界變得安全、靜謐、治愈而不被打擾。
“我那麼寶貝的人,你卻想殺死。”
那道慣常沒有耐心的冷淡聲線,此時此刻帶了無法言說的委屈,就連跟他提分手的時候,他都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說話,那麼脆弱,那麼讓人心碎,讓人心臟酸疼,不控制地想要落淚。
原來傷害自己比傷害他,更他難過,那個瞬間鐘意失去所有反抗的力氣,想問他,那你還要我嗎?你可以不放棄我嗎?我想把我能給你的都給你……你要可以嗎?
鐘意死死咬住,才不讓自己發出哭的聲音,于是變委委屈屈的小嗚咽。
顧清淮的下輕抵在頸窩,在看不見的地方,有什麼潤、微涼劃過的脖頸。
“如果哪天,你還有想要放棄生命的想法,來找我好不好。”
懵懵地抬起頭,在視線清晰的那一刻,第一次看見顧清淮的眼里有水,才知道那劃過自己脖頸的,是男兒不輕彈的淚。
他明明已經遍鱗傷,明明已經被欺負得不樣子,卻在這個流星降落地球的夜晚,在漫天璀璨銀河的盡頭,極盡此生不為人知的溫,一字一頓地告訴:
“你不要你自己了,我要。”
第58章
一周后,顧清淮各項指標均已回歸正常,順利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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