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赫有名的丹寧夫人，是菲家族的救星，是法國貴族與商圈里的傳奇，也是我的噩夢，這里不打雙引號，真的是噩夢。”

回夫人笑了一笑。

自從回到法國，以“回夫人”的份面世，就很會有這麼正經的時候。

平時的，都是浮夸，絢麗，醉生夢死。

將過去娓娓道來。

“就像天才意識不到普通人和他的差距，以為誰都能跟上他堪比計算機運轉速度的大腦，還總覺得跟不上他思維的普通人是廢一樣。我的母親也是。”

“是天生的‘商業機’，我從未見過有人能如那般，無論是敏銳的商業嗅覺，還是卓越的控場能力，亦或是果敢的高超手腕，都是驚才絕艷的，我甚至覺得，縱觀整個人類文明，沒有幾個商人能比得上。”

回夫人說到這里，聳了聳肩，“所以，覺得，到了12歲還背不下比牛津字典還厚的商業理論書籍的我，是個智力有問題的蠢貨。老天啊，12歲誒，我連字都還認不全呢。”

賓客們都配合地笑了一聲。

在場還有不人記得那位傳奇的，深以為然地點頭，那可是籠罩在法國商界頭頂的影啊。

回夫人嘆息：“我的年，就是在憤怒又鄙夷的態度中度過的，這放在誰上能得了？”

“反正我是不了，所以在我18歲那年，某一個雨夜，我收拾了行李，帶著全部家當，離家出走了。”

“我去中國申城，還在中國讀了大學，結同樣水平的朋友，正常的學習氛圍，才知道原來讀書沒有那麼可怕，我每天都是在快樂中醒來，我甚至還有心談一場，和一個窮小子。”

提起那個男人，回夫人的眼睛比頭上的水晶燈，都要明亮。

“他姓顧，顧四海。”

臺下的樓藏月眼波，時隔二十八年，這個名字終于又一次重新出現在人前。

都是菲集團自家的，早就打好了招呼，這會兒閃燈不斷閃爍，記錄下這一幕幕。

回夫人看了樓藏月，又看向宴會廳的另一角落。

商時序今天全程沒有在人前出現，但其實一直都沒有離開過丹寧莊園，在這個時刻，他也是在的，聽著母親，一步一步將舊案翻開。

“在座諸位，應該至有九都不認識顧四海，很正常，當年他也是如此名不見經傳，但我很他，到愿意跟他結婚、生子，到我母親阻攔，而我寧愿離家族，也要跟他在一起。”

“我母親對此到非常生氣，在的安排里，如此廢的我是支撐不起菲家族的，所以要為我擇一位有能力有才華的丈夫贅。這個人一定要是貴族，最差也要是豪門，總之不會是一個連汽車都買不起的窮小子。”

“甚至覺得，跟窮小子談過的我，是的污點和恥辱……也許，早就把我當的恥辱了，從我12歲背不出書開始。”

回夫人的語氣輕松，帶著幽默的笑意，不過已然被故事吸引進去的賓客們，都專注地聽著。

雖然已經過去快三十年，但當年丹寧夫人和獨生的鬧劇，法國上層社會里還有不人記得。

“我執意如此，便放下了狠話，說我遲早都會為今天愚蠢的行為付出慘烈的代價，而那時候的只會冷眼旁觀，絕對不會施舍給我，哪怕是一枚幣，然后就跟我斷絕關系，我也徹底離開了菲家族。”

丹寧夫人的標簽就是獨裁與霸道，怎麼可能允許兒如此忤逆自己？

既然兒不聽話，那就趕出去，難道還要向兒低頭？這是憑什麼？

回夫人抬起下，是如此驕傲：“但看錯了，這是丹寧夫人第一次看錯。”

“以為我嫁的男人，只是空有外表——哦，對了，顧四海長得非常英俊，你們看克諾斯就知道了，他們父子幾乎是一個模子刻出來。”

“但英俊只是他最不值得一提的優點，他讀書最厲害，網球最厲害，經商頭腦也最厲害。”

“他白手起家，短短五年，就開辦了四海公司，團隊員超過百人；又用三年，將四海公司，變了四海集團；再用兩年，他就了申城，乃至全國，最有名的企業家之一，政府三千億的大項目都指定他去做。”

“從一文不名，到天下知，他只用了十年而已，他的起點不高，但他的上限無限。”

“在這十年間，我們舉辦了婚禮，生下了長子，又懷上了兒，我就等著兒雙全后，帶著他和孩子們回到馬賽，給我母親看，我要當面告訴，這次是看錯，不是我看錯，我非但不會過得很悲慘，我還會幸福滿一輩子。”

可。

就跟所有故事一樣。

開篇、過程、高，高過后就是下坡路，熬過去了是花團錦簇的Happy-Ending，熬不過去就是曲終人散的Bad-Ending。

回夫人目閃爍，似有淚水在聚集，“變故就這麼突然地來臨了。”

“四海集團旗下一個工程塌方，數十位工人因此喪命……”（451）

在場有九人不知道顧四海，但還有一人是知道的，在宴會夫人提起這個人的時候，就意識到不妙，今晚恐怕是要出事。

但他們又能如何呢？

這里是菲家族的地盤，在場都是菲家族的客人，難道他們能沖上去搶走回夫人的麥克風？捂住的不讓說下去？

都不可能，所以只能眼睜睜看著翻出那起舊案，在滿堂名流面前，在攝像機面前，在攝像機后的普羅大眾面前。

“那是一個意外，真的只是一個意外，四海集團也最大程度地賠償了工人家屬，但就像叢林中的獅子，了傷，出了頹勢，于是那些暗中蟄伏的鬣狗，就群結隊、爭先恐后、合謀、合力、撲上來咬死他。”

“它們分食他的飽餐一頓，瓜分他的地盤耀武揚威，圍剿他的家眷斬草除。”

回夫人咬住了后牙，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顧四海的書，下屬，合作伙伴，聯合競爭對手，一環扣一環地下套，將他送進監獄，送上刑場。”

“他就這麼死了，顧家就這麼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