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的掌遲遲沒再落下去。

裴晏行其實不怎麽打孩子，對餘今禾，以往更是連訓斥都很。部隊戰友見過的，都說他在老婆孩子面前就像變了個人。

他所有的溫寵溺都給了家人，餘今禾最甚。

是他捧在心尖上的小珍珠，平時生怕磕了了，溫聲細語，小心輕放。

但他也有他的底線，

餘笙就是他的底線。

餘今禾這輩子第一次挨打，不為別的，只因任妄為，嚇壞了媽媽。

餘辰睿倔強地護著姐姐，一副要跟惡勢力死磕到底的模樣，裴晏行深深地看了他倆一眼，扭頭進電梯。

餘笙在餘辰睿房間裏給他收拾書桌，眼眶還是紅的，之前哭過的痕跡太明顯。

隨著一陣悉的腳步聲，溫熱從背後襲來。

男人嘆了一聲，把擁進懷裏：“是你讓小睿去的？”

“嗯。”還帶著濃濃的鼻音，“你稍微教訓一下就好了，別太狠心。”

裴晏行笑了笑，頭發：“我狠心？”

餘笙著他努努：“小禾都哭那樣了。”

“就會哭。”他擡手臉頰，還有潤的覺，“你不會哭？”

餘笙眼眶又是一熱。

裴晏行把的頭摁在前，垂首輕吻的發心：“你知不知道，你哭的時候我心都要碎了？”

吸了吸鼻子，滿腔都是獨屬于他的氣味。

“我說過，不許任何人欺負你。”男人鄭重的嗓音帶著震從口傳來，“誰也不行。”

哪怕是他的孩子，可以調皮可以犯錯，但唯獨不能惹哭。

被揍了一頓的餘今禾覺得很委屈，在房間一晚上都沒出來。

睡覺前，房門被敲響，哼了一聲，翻進被窩。

門外傳來裴晏行嚴肅的嗓音：“餘今禾，你開不開門？”

“不開。”

“有種你在裏邊兒待到死，什麽時候出來我什麽時候揍你。”

餘今禾想了想，自己不可能在屋裏待到死，也不想再挨揍，只好認慫去給爸爸開門。

裴晏行換了家居服，看上去沒那麽強烈的迫了，餘今禾扭頭回床上趴著，吸了吸鼻子，不和他說話。

裴晏行搬了把小凳子放到床邊，坐下：“你覺得很委屈？”

餘今禾哼唧著轉開頭。

裴晏行：“知道為什麽揍你嗎？”

餘今禾擡手了屁，似乎很疼，忍不住嘶了一聲，但還是不說話，樣子委屈到了極點。

今天下手的確有些重，裴晏行嘆了一聲，語氣下來：“如果你覺得委屈，冤枉，覺得爸爸罵你不對，我們可以講道理，但離家出走這種行為是不正確的。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真的遇到壞人，出了什麽事，你讓爸爸媽媽怎麽辦？”

“該怎麽辦就怎麽辦。”餘今禾哼了聲，囁嚅道，“反正你們還有弟弟。”

裴晏行角一：“你自己犯的錯，別扯你弟弟。”

餘今禾嘟著：“你就是喜歡弟弟，不喜歡我。”

房間裏陷沉默。

良久，男人擡手孩的頭。

餘今禾起初犟了犟，被那只大手強地撈回來，便揪著不了，任由頭發被他窩。

“我不想跟你解釋，也不會告訴你弟弟還小，理所當然我們會多一些關心。如果讓你覺得冷落，不公平，爸爸跟你道歉。”

餘今禾眼眸了，不可置信地看過來。

不敢相信從來驕傲強的爸爸，在軍隊叱咤風雲，說一不二的軍人，會這麽果斷地低頭跟道歉。

“如果是我的錯，我不會逃避責任。”裴晏行一臉認真地著，“那你呢？”

餘今禾抿了抿，囁嚅：“對不起嘛。”

裴晏行揚了揚眉：“嗯？”

“我不該跟你鬧脾氣，離家出走。”嗓音快要吞到肚子裏去，“讓你和媽媽擔心了。”

男人臉稍霽：“以後還走不走了？”

“不走了。”餘今禾沖他眨眼睛，“雖然你很兇，但怎麽說也是我爸爸，怪就怪我投胎瞎了眼，反正這輩子是跑不了了，湊合過吧。”

裴晏行沒繃住笑了出聲：“鬼丫頭。”

“爸爸。”餘今禾直勾勾盯著他，“你果然還是最喜歡媽媽。”

“用你說嗎？”男人毫不掩飾地承認，手過來了的鼻頭，“你也別跟你弟吃醋，你倆都一樣，以後別惹媽媽生氣，不然你們倆隨時被掃地出門。”

餘今禾翻了個白眼：“冷酷無的大豬蹄子。”

說完，額頭就被敲了一下，餘今禾吃痛，看見自家老爸放大的臉：“上哪兒學這些七八糟的？語文及格了嗎？有時間多看看書，上網，”

餘今禾著泛紅的額頭：“知道了……”

“被子掀開。”裴晏行沖揚了揚眉。

餘今禾：“幹嘛？”

“屁不疼嗎？”他從兜裏拿出一管藥膏，“給你抹一下，消腫。”

“我不要。”餘今禾一臉嚴肅，“男授不親。”

“……”裴晏行角一，把藥盒給扔床頭，“自己抹。”

“媽媽過來嘛。”

“你媽沒空。”

餘今禾知道，每到晚上媽媽都沒空，于是也沒再堅持。

裴晏行走後，自己趴在床上往屁上抹藥。

突然房門被打開，餘今禾一邊煩躁地擡眼，一邊迅速拿被子遮住屁：“你怎麽又來……”

“姐姐。”小豆丁站在門口，一雙黑葡萄似的眼睛乖巧地著，眨了眨。

餘今禾清了清嗓：“你來幹嘛？”

餘辰睿擡起的小手，手裏拿著瓶牛：“姐姐喝牛。”

“哦。”餘今禾蓋好藥盒，“進來吧。”

餘辰睿笑嘻嘻地走過來。

餘今禾接過牛，進吸管吸了一口，問：“你喝了嗎？”

“喝啦。”餘辰睿笑著，出的一排牙齒中間獨獨缺了一顆，看上去有點稽。

餘今禾忍不住笑出聲來：“餘辰睿，你牙齒風嗎？”

餘辰睿出一小截舌頭。

“哎你別，新牙齒會長歪的。”餘今禾連忙喝止他，指了指自己的某顆下牙，“看見沒？了就會長這樣，可醜了。”

“不醜呀。”餘辰睿一臉認真，“很漂亮。”

餘今禾：“……”

九歲大的小鬼這麽會哄人？

餘辰睿又補了一句：“姐姐最漂亮。”

餘今禾清咳了聲，垂下眼專心喝牛。

餘辰睿靜靜地站在旁邊看，餘今禾被看得心虛：“你還不回去睡覺嗎？”

餘辰睿眨了眨眼睛：“姐姐，你屁還疼不疼？”

“……我抹藥了，不是很疼。”餘今禾想起剛才的事，心底一陣莫名，“那個，今天的事謝謝你啊。”

沒想到關鍵時候，這小子這麽護著自己。

以前只把他當個小跟班，小玩意，不有些刮目相看。

也不反省，自己以前是不是仗著弟弟乖巧老實，太欺負他了。

“應該的。”餘辰睿一副小大人的語氣，滿臉認真和赤城，“老師說了，男子漢大丈夫要保護孩子，不能欺負孩子，以後我都會保護姐姐的。”

餘今禾忍不住眼眶一熱，玩笑道：“那如果姐姐欺負你呢？”

“姐姐不會欺負我。”餘辰睿昂首，“姐姐最好了。”

“……”餘今禾疚得臉紅。

喝完牛，看著餘辰睿小小的卻很壯實的，想起媽媽的話，這孩子長，不長腦子，智商一點不隨爸爸，倒是哄人的功夫有點繼承到。

不嘆了嘆，問：“你上周不是考試了嗎？多分？”

餘辰睿老實地回答：“數學72，語文55。”

接過最貴的早教，如今也在最好的私立學校，父母智商都沒有大問題，餘今禾實在不理解為什麽弟弟和的學習績會這麽天差地別。

這還只是小學而已。

最惱火的是爸媽完全不著急。

餘今禾作為長姐的責任心開始作祟，好像全家就一個明白人似的無奈，又嘆了一聲，問：“試卷帶了嗎？”

餘辰睿點點頭：“帶了。”

餘今禾翻了翻眼皮：“拿過來我看看。”

“哦。”餘辰睿乖乖回房間拿試卷，還帶走了的空牛瓶。

餘今禾想，以後不能再招呼他跑幹雜活了，這孩子學習績再不提高，遲早會有損老餘家的面。

爸爸那麽好面子的人，估計要氣死吧。

這一家老小，可真讓人心。

餘今禾看了他的卷子才知道，餘辰睿現在一百以上的乘除法都是隨機蒙，更別提解方程了。

默寫古詩要麽整句不會，要麽總得錯兩個字。

普通話說得溜，換拼音各種混。

小作文寫得狗屁不通。

但如果給他一本軍事雜志，他能從我國第一代戰鬥機到M國的F-35，如數家珍。

餘辰睿對爸爸有種迷之崇拜。

但凡他用了心的，也并不是學不會。

正因如此，裴晏行其實不擔憂他的學習。

只要智商沒問題，別的都是小問題。

但餘今禾的小腦袋想不到那麽多，只覺得弟弟很笨，笨得抓耳撓腮。

“餘辰睿，從現在開始你的學習我負責。”餘今禾信誓旦旦地著他，“先沒收你的小人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