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錦腦中不可避免地浮現出避火圖冊的一幕幕場景,還未飲酒就紅了臉, 連掌心中何時塞進了只酒樽都未可知。
呼吸淺淺地抬起胳膊,將手從沈卻臂彎里繞過去,酒水,辛辣中又帶著些甘甜, 回味了下,想將酒樽里的酒水飲盡。
沈卻攔下,“別喝了。”
虞錦不解道:“可這合巹酒不是要喝完?”
說著往沈卻酒樽里看了眼,已是飲盡見底。
按照規矩,確實本該喝完,但這酒烈。沈卻意味深長地瞥了虞錦一眼,并不是很想新婚過后他的小王妃再次將自己關在屋里,避不見人。
沈卻道:“垚南沒有這個規矩。”
“哦……”
虞錦慢吞吞擱下酒樽,接下來是要……了吧。
垂頭去解自己這繁瑣的嫁,正了帶,手便被按在了腰間,茫然地看沈卻。
男人結微滾,眸晦暗,聲音也有些沙啞,但依舊保持著他慣來的克制,道:“不急,先吃點東西墊墊肚子。”
適才他便發覺,這桌案上的糕點幾乎未,問道:“不合口味?想吃什麼?”
虞錦停頓一下,其實并非不合口味,是方才滿腦子避火圖冊,有些食不下咽。
搖頭,小小聲道:“……我不。”
“一會兒就了。”
虞錦只當沈卻恤今日勞累未能進食,心里了一番,忽然很期待地仰頭道:“我聽說白叔在府里修了一座月臺,就在從前拾星閣的位置?”
看那雙亮晶晶的眸子,沈卻額前無故跳了兩下。
果不其然,就聽虞錦歡快地道:“王爺,不若我們去月臺賞景吃糕點?我瞧今日天晴,也很適合賞夜景,何況白叔為親禮將府里這樣費心布置,我還未看清呢,明日便要撤了吧?”
其實虞錦意不在此,親前便準備了兩首詩,本意是在房前稍稍發揮一下,以鞏固一下自己在夫君心里文雅嫻靜知書達理的形象,但奈何今日一切都匆匆忙忙,實在尋不到一個好時機。
但現在,時機來了!
試想新婚之夜,星落云散,月下詩,舉杯對飲,此此景是何等轉百腸、意綿綿。
思及此,虞錦緒高漲地去勾沈卻的食指,晃了晃道:“王爺……”
“……”
沈卻看了一眼,沉默過后道:“真的,一定要去?”
虞錦重重點頭。
男人緩緩吐息,了鼻梁骨,很勉強地應了聲“好”。
虞錦忙遣人去月臺拾掇了一番,瑯苑的下人得此吩咐,心嘆王爺與王妃之間竟是如此詩畫意,驚嘆之中便已將月臺收拾得當。
一對紅新人緩緩踱步至瑯苑對岸的月臺。
行至樓閣上,虞錦稍稍一怔,這樓臺的裝潢布置……怎與那時和楚瀾所言一致?
……原來楚瀾是替白管家來打聽的喜好。
虞錦很滿意地攜著沈卻靠著欄桿落座桌前,清風拂面,月朦朧,當真是一賞景的好地方。
且從至高點俯瞰王府,借著燈火月依稀還能見各喜慶的綢帶紅花,正廳尚還在喧嘩,酒宴并沒有散去,虞錦淺淺地笑著,唏噓道:“進府是卻扇擋著眼,若是沒瞧見這些,還有些不真實呢。”
“不真實”三字落在男人耳側,沈卻抬眸看一眼。
他將糕點往虞錦眼前推了推,又給倒了壺茶:“先吃兩口。”
虞錦確實也了,埋頭就著花茶吃了足足三塊桂花糕,眼看沈卻又要給塞第四塊,虞錦著微的小腹連忙搖頭。
這嫁的尺寸是裁得正正好,稍有些突出便得不行,但又不得不說,此時月之下,擺上的一百來顆珍珠卻是發揮了作用,流溢彩,耀眼奪目,仿若環著云霧一般。
平擺上的褶皺,帶著一小雀躍道:“這嫁……很漂亮,只是超了規制,其實也不必如此奢侈,我也沒傳言那般挑剔的。”
虞錦不聲地再樹立一下勤儉持家的好形象。
沈卻倒沒忖度話里的深意,只順著話頭打量了一下這繁瑣的嫁,微頓片刻道:“不超規制,本就是你的。”
這話落在虞錦耳朵里,就同夸贊配得上這裳無甚差別,竭力摁了摁上揚的角,不自覺往沈卻側挪了挪。
嫁上似有若無的淡淡香味也隨之飄了過去。
虞錦的口脂已然掉了大半,出的瓣,輕輕向上翹起,眉梢眼角也盡是很輕松的笑意,月印在彎彎的眸子里,便如盛著一盞清酒,還沒飲,便已經醉了。這世間萬,都像是為存在的。
而本就該是這個樣子的。
沈卻無聲吐息,清淺的目下克制著波濤洶涌的緒。
虞錦并未察覺側之人的微妙變化,還在醞釀緒,咳嗽一聲道:“王爺,眼下正是花好月圓的好時候,我們對詩如何?”
他靜默片刻,“對詩?”
虞錦點點頭,指著頭頂那明月道:“就以月為詩。”
“虞錦。”他側首看,在萬般期待的注視下道:“花好月圓——”
虞錦遲疑地看他。
就聽沈卻依舊是用那般波瀾不驚的口吻說:“春宵苦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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