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村三百口人，一個不留……

獨孤無雙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頗為沉重。

世人命如草芥，確實如此。

看著被皚皚白雪覆蓋的荒村，或許曾經人煙嫋嫋，但是如今，卻是破敗不堪。

世中，所有人都在求生存，而最淒慘的，莫過於這些凡人。

獨孤無雙沉默了。

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他說不出話，一誕生於靈魂深的恐懼，讓他連息，都變得困難。

叮當一聲。

寶劍掉落地上。

獨孤無雙一屁坐在地上，瞳孔睜大，驚恐的盯著步方。

這一瞬間，這個凡人，仿佛真的如天神那般的恐怖。

“仙師……”

獨孤無雙張開，嚨中艱難的發出了聲音。

仿佛有一隻手，掐住了他的嚨似的。

突然。

那恐怖的氣息消失了。

他整個人一鬆，大雪天裏，渾卻都是被冷汗給浸潤，額頭上汗珠滾滾而落。

這一次，他看向步方，真的是毫無懷疑……

步方歎了一口氣。

悵然若失。

著一片白茫茫的荒村，緒有些複雜。

剛才那一瞬，他一不小心流出了心境，讓獨孤無雙一臉驚恐。

步方畢竟曾經達到了宇宙巔峰的存在，混沌聖人，放哪裏都是至高無上。

就算如今的步方，實力全無，單單隻是心境，一縷意念的流，就足以讓人到可怕的力。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說的正是這個道理。

天地間，雪花在飛舞。

時空似乎都變得十分的安靜。

獨孤無雙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著氣。

似乎隻剩下了他氣的聲音，能夠被聽見。

悠然間，一抹歎息，讓他覺到心無比的震撼。

“你去找隻野來。”

步方淡淡的聲音響徹而起。

獨孤無雙頓時渾一鬆，如蒙大赦。

他應了一聲，連滾帶爬的就朝著遠荒野而去。

步方盤坐在地上，目複雜的著荒村……

村子人的音容笑貌似乎都還浮現在他的麵前。

淳樸的村民，給步方留下的印象頗為深刻。

大嬸，大伯，老村長……

一個個人影仿佛飄過他的麵容。

步方吐出一口氣。

塵歸塵，土歸土，或許這就是凡人的宿命吧。

獨孤無雙很快就歸來了。

他手中提著一隻野。

他將野遞給了步方，臉上滿是恭敬和忐忑。

如果之前他隻是猜測步方是仙師，那剛才那瞬間……一念之間，仿佛讓他如墮死亡的覺，讓他明白。

步方一定是仙師。

而且是那種超級厲害的仙師。

尋仙尋仙，他尋的不就是這仙？

步方接過了野。

在獨孤無雙驚訝的目中，直接理了起來。

步方從荒村中翻出了一口沾染了灰塵的黑鍋。

清晰幹淨後，直接在村子裏，架起了一口鍋。

火焰升騰而起，將周圍的寒冷都是驅散了許多。

獨孤無雙不知道步方要做什麽。

步方讓他找另一隻猴，他就安靜的盤坐在了遠，等待步方的吩咐。

不過，步方並沒有吩咐他。

而是自顧自的做著自己的事。

野被理了，被，經過熱水的滾沸，皮逐漸的凝實……

而步方的作不減，仍舊是對食材進行著理。

不僅僅有野，還有步方所準備的魚。

去鱗，剖腹，去除髒，步方的一係列作，行雲流水。

此刻的步方，就仿佛是一位淳樸的廚子，在認真的烹飪著菜。

獨孤無雙不敢驚步方。

隻能安靜的看著。

步方的作很快，空氣中彌漫出了一香味。

隻是……

嗅著這香味，獨孤無雙眼眸中卻是流出了一抹悲戚之意。

他心中大驚，以劍意刺激軀。

“香味居然能影響神誌？”

獨孤無雙驚恐不已，越發的覺得步方神。

兩道菜很快就烹飪完了。

一隻金黃的燒，一道噴香了蒸魚……

步方一手端著一道菜，將兩道菜擺在了雪地之中。

濃鬱的香味滾滾擴散。

但是卻仿佛帶著讓人抑的悲傷。

步方坐在兩道菜之前，他沒有吃菜。

他沉思著。

他歸這顆星辰，回歸凡人的生活，但是凡人終究是要歸於塵土。

那他步方後麵的路該怎麽走？

鳥爺問過步方，若是幾百年後，他步方淪為一柸黃土，那又如何？

之前步方回答的灑。

現在，看著荒村，一種寂寥之陡然蔓延。

死亡是寂寥的。

若是他死，那些老朋友該如何？

閉關的小幽，狗爺，冥王爾哈……

他們又該如何？

他們如果得知了他的死，應該都會很悲傷吧。

村民們的覆滅，都讓步方此刻悲愴不已，那別說其他的了。

步方抬起手，捂著口……

他的心髒微疼。

這種疼，仿佛誕生於靈魂深。

“魂神，洪荒天道都證明了無路才能踏上巔峰……而我卻沉迷於中，像是一隻迷失了方向的魚。”

步方目迷茫。

步方也想走無道，但是他發現自己走不了。

他沒法做到無。

就算居深山數載，也仍舊存在。

或許他從一開始，就是個矯的人吧。

雖然他不笑，不說話，麵癱臉。

但是……心的覺，是騙不了人的。

若他真的是無，那他邊，也就留不下那麽多的老朋友了。

洪荒天道，魂神，都是孑然一，他們無敵天地，卻是寂寞在宇宙。

而步方很幸運，他的邊有很多人。

狗爺，爾哈，小皮，小幽，小白，肖小龍，肖煙雨……

等等悉的名字浮上心頭。

步方搖了搖頭。

臉苦。

他站起，荒村依舊，了無人息。

步方雙手合十，微微一俯，算是跟曾經的村民們道別了吧。

獨孤無雙在步方的背後，瞪大了眼。

他看到荒村中突然閃爍起了點點亮的芒。

天穹上，一道道人影浮現，行走著，忙碌著。

消失的荒村忙碌景象，突然又一次的出現。

仿佛是時間長河中的一縷投影。

許久之後。

一切都消失。

荒村依舊破敗，大雪漫卷了曆史的塵埃。

步方負手，離開了村子。

一步一步，回到了山上。

獨孤無雙深吸一口氣，他的心中震撼無比，沒有毫的猶豫，扭頭跟上了步方的步伐。

回山的路，覆蓋滿了積雪。

兩人一深一淺的回到了半山腰的屋子裏。

夜已深。

步方屋子裏的燈熄滅，睡下了。

獨孤無雙在柴房中，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知道，他的仙緣出現，他必須要抓住。

抓不住，他將永遠跟仙緣失之臂。

這一夜。

很快就過去了。

獨孤無雙睜開眼，聽到了門外窸窸窣窣的聲音。

他抓起寶劍，連忙衝出。

院子中。

步方背著厚厚的行囊。

被步方塞在了口中，隻能出一個腦袋。

小白也背著行囊，機械眼黯淡，站在步方邊。

這是要遠行？

獨孤無雙一驚。

他抓起一把雪，抹了一把臉，讓自己清醒很多。

“仙師這是要？”

他開口詢問。

“出去走走……你要跟著麽？”

步方看了一眼獨孤無雙。

獨孤無雙一怔。

“要跟著，就跟著吧……”

步方道。

說完，就推開了屋子的柵欄。

獨孤無雙跟出來，步方將柵欄鎖好，抓著竹杖，踩著雪，悄然離去。

小白背著行囊，亦步亦趨的跟在步方的後。

小八在步方的懷裏冒出小巧的腦袋。

獨孤無雙沒有猶豫，抓著寶劍跟了上去。

三道影，緩緩的消失在大雪茫茫的深山。

……

尋仙星，並不大。

但是徒步行走，也足以花費無數的歲月。

步方，小白，還有一直跟隨的獨孤無雙。

三人漫步在整顆星辰之上。

他們以深山為起點，向全世界進發。

獨孤無雙，就仿佛是的侍衛，守護著步方，很多事都會幫忙。

步方也沒有拒絕，默許了他的行為。

時間流轉，十載飛逝而過。

步方的麵容剛毅了許多，眼眸中也浮現了滄桑。

獨孤無雙穿著破舊裳，背著已經十年不曾拔出的拔尖，臉上的胡子拉碴。

小白倒是沒有什麽變化，鐵皮外翻，機械眼仍舊黯淡無。

小八仍舊小巧可，就算是徒步行走，小東西仍舊吃的圓滾滾的。

……

五十年。

三者繼續行走。

獨孤無雙已經初老態。

佝僂著背，手臂上青筋浮現。

不過他沒有怨言，仍舊跟在步方邊，跟隨著步方行走大陸。

跟隨步方的這些日子，獨孤無雙吃到了食，會到前所未有的心境變化。

從前的他，被稱為帝國第一劍神，而帝國覆滅，劍神殞。

所謂的劍神之名，早已經消失在大陸。

但是能被稱為劍神，他劍下亡魂，說萬千。

然而，跟隨步方，他仿佛經曆了一次靈魂的洗禮。

雖然幾十年不曾出劍，但是他對劍道的理解，卻是沉澱了許多。

……

第一百年。

大陸已經快走盡了。

尋仙星的極地，無盡的森林，無垠的瀚海，都留下了他們的蹤跡。

獨孤無雙頭發已經泛白，整個人變得蒼老了許多。

氣開始枯寂，一代恢弘劍神，確實是老了。

步方的模樣沒有多大變化。

但是眼眸深，卻也可以看到老意。

畢竟，百年時，或許不敗，可是靈魂卻是承不住。

如今的他，靈魂已經是凡人的靈魂。

步方越發的斂。

小白和小八模樣沒變。

……

第兩百年。

獨孤無雙走不路了。

他曾經屹立在巔峰，但是他未尋得仙路，終究隻是凡人。

步方也老了。

白發蒼蒼，臉上皺紋布。

佝僂著背，耄耋老者。

他們沒有繼續行走大陸，因為能走的地方，都被走盡了。

世界很大，他們已經看完。

因而，步方沒有繼續行走。

兩百年，他們見過王朝的崛起，也看過王朝的覆滅……

走累了，就該歇一歇。

鬧市之中。

步方和獨孤無雙買了間房子，居於此。

步方重歸老本行，開了一家餐館。

隻不過……這餐館他開的很隨意。

他隻憑心烹飪。

獨孤無雙在餐館中打雜，寶劍早已經被他塵封了起來。

他現在也不知道步方是不是仙師。

可是仙師會如凡人般老去麽？

計較這些沒有意義。

他現在隻想安靜的生活……

紅塵中煉心，如今的劍神，擁有一顆比起鼎盛時候的劍神，更強的劍意。

……

第三百年。

獨孤無雙的生命到了盡頭，他走不路了，做不了餐館的服務員。

步方也老態龍鍾，安靜的呆在餐館中。

鬧市變了又變，街坊領居們也不斷的變化。

生命的盡頭，總是平靜而優雅。

餐館中。

步方倒了一杯清冽的酒，遙遙的敬了一番盤坐在對麵的獨孤無雙。

後者氣若遊。

混濁的目盯著步方，滿是複雜緒。

小白和小八都待在餐館中。

氣氛有些沉凝……

許久後。

一聲悠然歎息。

“仙師……無雙先走一步了。”

獨孤無雙滿是皺紋的角微微一扯。

步方一口飲盡杯中酒。

轟！！！

一縷掃去了浮華，鋒銳到極致的劍意衝天而起。

直衝雲霄。

可怕的劍氣綻放於天穹之上。

這是凝聚了三百年的劍意。

劍意一出，天下驚！

仿佛傳說劍神，重新歸臨大地。

餐館中。

獨孤無雙在釋放出這一劍之後。

滿足的垂首。

雙手無力垂落腰際。

步方抓著酒杯，杯中酒泛起了漣漪。

許久之後，一聲歎息，悄然釋放。

彈指歲月如浮華。

虛空中。

鳥爺負手踩著虛空出現。

尋仙星外。

一道道的人影，踏空而來……

這些人影的目，都萬分複雜。

他們的氣息無比雄渾，都乃是洪荒宇宙的頂級大佬。

這一日。

洪荒頂級大佬，紛紛降臨尋仙星。

整顆星辰沸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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