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蘇奕被第一縷黑空道災了一鞭子的時候。
原本坐在混沌骸上的斬仙客忽地長了脖子,臉上出看熱鬧不嫌事大的神。
幸災樂禍。
直至看到蘇奕不死心一次又一次和天地相鬥,看著他一次次被鞭撻,斬仙客忍不住拍著膝蓋笑出來,樂不可支。
可當看到蘇奕那滿是鞭痕的模樣時,斬仙客卻又皺起了眉頭。
臉上笑容也變淡。
斬仙客忽地掏了掏耳朵,掏出一個才豆粒大小的侏儒老者,鬚髮皆白,仙風道骨。
只是他影太小,蹲坐在指甲蓋上,都顯得很寬敞。
「老神仙,這是什麼況?」
斬仙客眼神冰冷。
侏儒老者額頭直冒冷汗,結結道:「敢問大人,您究竟說的什麼況?」
「你自己看。」
斬仙客袖袍一揮,一道幕映現出蘇奕被黑空道災鞭打出無數痕的景象。
侏儒老者呆了呆,激道:「他他……難道是……」
斬仙客道:「不錯,他回來了,可按你當年所言,有『生死涅槃,獄龍升天』的讖語,卻為何和你說的不一樣?」
侏儒老者臉頓變。
他眸直勾勾地盯著那一道幕,半晌忽地道:「大人,混作其他剛踏足生命境的角,早就被黑空道災打得一道行渙散消亡,可他沒有!」
斬仙客一怔,「這倒也是,我再看看,你自己滾回去。」
侏儒老者剛要說什麼,當到斬仙客的目,頓時嚇得差點魂飛魄散,當即化作一縷,掠斬仙客耳中,消失不見。
斬仙客則出一壺酒,正準備喝,旋即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收了起來。
無垠歲月過去,他上也就僅剩下這半壺酒了。
便在此時,斬仙客忽地眼眸發,一拍大,「好!」
卻是看到,蘇奕以涅槃劍爐煉掉了一縷黑空道災。
他滿臉笑容,忍不住想說什麼,可此時,化作僧人模樣的金蟬的聲音卻忽地響起:
「道友何故發笑?莫不是想手進來?」
斬仙客扭頭,就見極遠地方,陳汐、林尋二人和金蟬的一場激烈對決,已到了慘烈無比的地步。
出乎斬仙客意料,金蟬負傷並不多。
反觀陳汐和蘇奕,明明聯手之下,卻被金蟬穩居上風!
顯然,金蟬擔心他會手此戰,才會有此一問。
最終,斬仙客收回目,沒有理會金蟬。
相比這一戰,他更在意已經抵達混沌荒野的蘇奕!
「這斬仙客今天的舉止頗為反常,難道說他也已察覺到,有人正在趕來混沌荒野?」
林尋傳音。
他和陳汐聯手,正在和金蟬激烈廝殺,雖然負傷很多,但還不至於產生多嚴重的影響。
要分出勝負,也絕非一時半刻就能做到。
「的確有古怪。」
陳汐傳音回應,「或許,他在這混沌荒野大睡至今,所等待的,就是今天這樣一場變數吧。」
「不過,我們倒不必太過忌憚此人,以他的,當不會手此戰。」
很久以前,陳汐曾和斬仙客喝過一次酒,雖然只是閒談了一番,卻讓陳汐大致判斷出,斬仙客此人看似憊懶,沒心沒肺,實則骨子裡極為自負孤傲。
像這種人,哪怕要出手,也必然不屑於趁火打劫。
「我倒也不擔心這些,只是沒想到金蟬這廝竟藏得如此之深。」
林尋道,「咱們和他鬥了這麼久,本以為早已將他底細清楚,誰曾想,這廝竟還有所保留。」
談起金蟬,哪怕是仇敵,林尋也不得不承認,這傢伙的確太可怕,城府如淵,心難測。
陳汐道:「你我聯手,最壞的結果也無非是和金蟬玉石俱焚,若如此,倒也沒什麼可憾的。」
林尋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同一時間,看似占盡上風的金蟬,心中則很沉重。
陳汐和林尋或許不清楚,那趕來混沌荒野的是誰,他豈可能不清楚?
並且,他有預,蘇奕如今極可能已經抵達混沌荒野!
一旦蘇奕前來,他眼下所占據的任何優勢,都將然無存,甚至難逃一敗!
而眼下,金蟬只能賭一次。
賭斬仙客必然也另有所圖,不會放過蘇奕!
若能借斬仙客這把刀,殺了蘇奕,對金蟬而言,眼下的局勢便可迎刃而解。
哪怕陳汐和林尋要和他拼命,他也有辦法避開!
轟隆!
在他們廝殺對戰時,斷道風災依舊在肆,攪天地,到都是破敗、盪、毀滅的景象。
連他們這一戰也到影響,在廝殺的同時,還需要抵擋斷道風災的侵襲,極為兇險。
反倒是斬仙客,任憑斷道風災席捲,其影一直不曾挪過。
那足可斬掉混沌主宰道行的風災,卻無法在斬仙客上留下任何痕跡。
他已沒心思去關注那一戰。
一直在著遠方。
那一災劫力量把一座混沌骸吞噬一空的一幕,同樣被斬仙客看在眼中。
直至看到那一災劫力量凝聚為一顆黑石頭從半空中墜落那一瞬,斬仙客臉猛地變了。
因為這一瞬,蘇奕出手,把那塊黑石頭奪在了手中。
轟!
黑石頭驟然綻出滔天的烏。
那是化道災。
混沌主宰一旦,一大道會瞬息化為烏有。
這種災劫,也是混沌荒野最兇險的劫數之一,但卻極為見。
因為只有吞噬掉一座完整的混沌骸,才能凝聚出這樣一塊混沌化道石,其中才會蛻變出一縷化道災。
可一旦混沌化道石墜大地,一瞬就會消失不見,化作這混沌荒野本源力量的一部分。
故而,在過往那漫長歲月中,金蟬、陳汐、林尋三人,哪怕曾見過類似的一幕,可也從沒人輕易去混沌化道石。
便是斬仙客自己,都不曾這麼做。
不是不敢,而是不願沾染「化道災」這種劫數。
可他萬沒想到,才剛抵達混沌荒野的蘇奕,竟膽大到這種地步!
斬仙客驀地抬腳,就要阻止。
他苦苦在此等了如此漫長的歲月,好不容易等來了今天,可不想讓蘇奕就這般沒了。
可還不等他那一隻腳邁出去,卻忽然發現不對勁。
蘇奕沒事!
當化道災在他掌心的混沌化道石中發,就連同混沌化道石一起,被涅槃劍爐給鎮。
蘇奕則毫髮無損。
斬仙客怔了半晌,悄然收回那隻抬起的腳,一屁坐在地上,陷沉思。
沒有了最初時的幸災樂禍。
也沒有了拍著大發出的讚賞。
甚至,已收回了盯著蘇奕一舉一的知力量。
他罕見地沉默了,那潦草鬚髮遮掩下的臉龐上,神忽明忽暗,似哭似笑。
許久,他心中喃喃,終於等到了,終於……
……
同一時間。
涅槃劍爐在劇烈盪。
蘇奕神空前凝重,全力催涅槃劍爐,不敢有毫怠慢。
這還是他踏足生命道途後,第一次毫無保留地將一道行傾盡施展。
而對手,僅僅只是一塊黑石頭!
那黑石頭,僅僅嬰兒拳頭大小,可蘊的災劫力量卻無比可怕。
遠不是黑空道災可比。
當蘇奕靜心應時,仿佛看不到的不是一塊石頭,而是一個龐大浩渺的混沌!
只不過那個混沌死寂沉沉,只有災劫力量在其中肆,呈現出一種厚重的死氣。
砰!
終於,那黑石頭上釋放出的災劫力量被涅槃劍爐煉化,幾乎同時,蘇奕腦海中轟的一聲,一下子清楚看到。
在那黑石頭,的確是一個死寂沉沉的混沌,只是還未誕生,就像「種子」一般。
而隨著災劫力量被煉化,涅槃劍爐的力量湧這塊石頭,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
那石頭的混沌,發生涅槃生死般的變化,有一道生機湧現,把一切死氣全部吞沒。
整個混沌,生機!
以至於,這塊黑石頭的氣息也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彌散出生命的律氣息!
這種變化,一如把一個死掉的混沌紀元救活,讓其由死而生,實現了一場生死涅槃!
這一瞬,蘇奕手托黑石頭,怔在那。
各種和生命道途有關的忌奧,在這一刻像水般湧上蘇奕心頭。
他的心境,都陷一種頓悟般的境地。
以至於蘇奕渾然沒有察覺,識海中的九獄劍在此刻嗡嗡慄起來。
劍上下,泛起漣漪般的道,一如生命的律。
似乎隨時能活過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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