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賀璋沒什麼表，依舊是一副清冷從容的模樣，最多是加了點干活的認真和專注。

想了想，褚琬又補充道：“我覺得呂公子還不錯。”

終于，捕捉到賀璋作頓了下，雖只是個細微的變化，但也足夠令心花怒放。

想，他肯定是在意的。

褚琬等了會兒，見他沒有其他表示，便問道：“大人為何問這個？”

“隨意問問。”

怎麼能隨意？

褚琬直起：“我跟大人又不是什麼親戚，也不是什麼長輩與晚輩，大人問這種事，恐怕不妥吧。難道是......”

“是什麼？”

“大人關心我？”褚琬偏頭，角著笑。

“你是我下屬員，理當問一問。”

就這樣？

就沒點別的意思？

褚琬停下來，又試探道：“大人想必也聽說了那位呂公子，是靖海侯府的親戚，有功名，興許過不久就能仕。年歲也與我相當，只不過......”

賀璋抬眼，安靜看。

“我與他才見了兩面，不大。大人以為...”褚琬問：“若是兩人親，是互相知知底的好，還是只需聽從父母之命？”

“你自己如何認為？”賀璋反問。

“我當然....”褚琬直視他，認真道：“當然是知知底好些。”

“嗯。”

嗯是何意？

都這麼明顯了，他就沒別的想說嗎？

褚琬有點氣，都這種時候了他還沒半點表示。心悶悶的，之前的那些歡喜像石頭落水中，頓時無影無蹤了。

兀自氣了會兒，收藥材的作也快了起來，就跟賭氣似的，從簸箕里將藥材一腦丟進竹簍中，有些還不小心散落在外頭。

賀璋就一言不發地將落在外頭的藥材撿起來。

他越是如此，褚琬就越氣，故意多丟一些在外面。

賀璋不吭聲，好脾氣也很有耐心，似乎褚琬之前說的那番話在他心里擊不起任何漣漪。

“作快點，一會要下雨了。”褚琬沒好氣道。

賀璋怔了怔，抬頭看天：“今日只會刮風，不會下雨。”

“......”

褚琬忍了這麼多天，到這會兒真是忍不下去了，蠻橫地將他撿起的藥材打落，吼道：“賀璋！你裝瞎嗎！”

賀璋蹲在地上，作停下來。

“我這麼喜歡你，你看不見？”

“我跟呂公子相親，你看不見？”

“我討厭你，你看不見？”

褚琬越吼聲音越大，連眼角都是紅的。

直直盯著他，因生氣口起伏，就這麼站在他面前，明艷的俏臉滿是委屈。

“你若是不關心我，又何必問我相親的事？”

“你若是不喜歡我，七夕為何還要與我出門看花燈？”

“賀璋我問你，”褚琬袖中指甲扣著掌心，想起此前的那個猜測，既忐忑又期待地問出來：“你對我好，可是因為我以前對你有恩？”

賀璋緩緩仰頭審視的面頰，晚霞灑在臉上，將的皮，的發，以及的眼睛幾乎都染了明的紅。

他嚨了，想說些什麼，最后仍舊一言不發。

他的沉默像是默認，褚琬固執地等了會兒，最終還是忍不住眼淚掉下來。

猛地將人一推，賀璋猝不及防向后倒在田埂上，以手撐著地面，一副任打罵的模樣。

他神帶著點愧疚，盡管褚琬不知那愧疚從何而來，可褚琬還是心口狠狠地被刺了下，難得要窒息。

“賀璋你混蛋！”褚琬嗚嗚咽咽哭出聲。

.

褚琬跑了，連竹簍都顧不上拿，就這麼傷心地消失在黃昏暮中。

賀璋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怎麼回到府中的，他到達家門口時，已經是掌燈時分。

“賀大哥。”

賀馨蘭從提著燈籠從臺階上下來，溫溫地行了一禮，說道：“賀大哥總算回來了，老夫人都等急了。”

“原本是想等賀大哥回來吃的，后來我勸了下，便吃了幾口，不過...”賀馨蘭笑道：“這會兒，老夫人還是執意要等你，說要你再陪著吃一些。”

賀璋點頭。

“老人家年紀大了，有時候撒起脾氣來就跟小孩似的，賀大哥你是不知，你沒在府上的這幾日，老夫人時常賭氣說要回祖宅去，可每回我幫著收拾好行李，又全然忘記說過的話了，哎呀——”

賀馨蘭提著燈籠走在后，離賀璋不遠，許是只顧著說話，不小心崴了下腳，子突然前傾，下意識地去扯賀璋的袖子。

也不知是有意無意，手指還堪堪到了賀璋的腰。

賀璋一頓，默了片刻，出袖子囑咐道：“仔細看路。”

“嗯。”賀馨蘭有些慌，還有些臊，頭垂得低低的，這回再也不敢說話了。

.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賀璋抬腳進屋，果真見闔眼靠在榻上，一旁的小丫頭幫捶。

聽見靜，睜開眼，原先還垮著的臉立即出笑來。

“璋兒回來了，吃過了嗎？”

“還未。”

賀璋走到近前坐在矮凳上，接過小丫頭手上的小錘，輕地幫母親捶。

“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沒吃，每回都忙到這麼晚，要是我不來，指不定你還要如何糟踐子。你們年輕人啊就是仗著年輕不把自個兒子當回事，等到像我這個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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