蟄伏的火

陶野又找到了一些以前的覺。

那種遙遠到已經陌生、可骨里又那麼悉的覺。

想起在曾經的那段日子里，在接到夏星眠的最開始，總是去有意無意「撥」夏星眠的那些行為。

不管是帶夏星眠去酒吧、故意讓這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看自己跳艷舞的樣子，還是在夏星眠生病時主留下、和燒得有點糊涂的小病人曖昧地在同一張被子里。

夸夏星眠彈琴的手指。

存心只說一半的那些暗示的話。

無法否認，當年夏星眠面對時所有的失態和滋生的，多都算是的有意為之。

陶野知道，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和夏星眠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可是又那麼貪心地想要多留這孩子久一點。于是用把做了鎖鏈，妄圖用這種近乎下賤的方式去拴住夏星眠。

確實也曾拴住了。

那年，夏星眠仿佛是對上癮的。

雖然拴住過，但陶野始終都明白，這很不齒。

很卑劣。很齷齪。值得愧赧。

甚至，很可能會為這一生唯一需要在死前懺悔的罪。

怎麼也沒想到，時隔多年，現如今，竟好像又再一次走上了這條卑劣又齷齪的舊路。

明顯察覺到了夏星眠還和有著一些隔閡，可好像怎麼樣都破除不開。

本來已經開始覺得夏星眠這一次回來就真的不走了。可是這些天的那種隔閡未消的覺又讓有些不確定。

不知道們倆會不會因為夏星眠一直不肯說出口的那個，再次走上分岔口。

最大的恐懼，來源于未知。

這種恐懼，陶野不知道該怎麼消除。

如果重蹈覆轍、故技重施，再栓住夏星眠一次呢？

就像要跳下不知深淺的懸崖時給腰上系的保險繩，或者登上不知時速危險的高速時扣上安全帶。急需要尋找這樣一種「備用」的安全。

想要確定，不論即將面對怎樣的大廈將傾，這次一定可以牢牢握住夏星眠，再不讓飛走。

不管用什麼樣的方式。

勾引也好。下作也好。

再一次，給予不可戒的癮。

眼前的人明顯因為剛剛在脖子上留下的一吻而。

夏星眠還抓著的肩頭，臉一秒比一秒紅，呼吸也漸漸急促起來。另一只手蜷在側，指尖無措地挲著自己的大。

陶野握住夏星眠抓肩頭的手，用不濃不重的力道松了夏星眠繃的骨節，然后帶著那只手放在了自己脖，一點一點引著它向后走。

等夏星眠的小臂大半已經越過脖頸時，便向前一傾，很自然地在抱住夏星眠的同時，也讓夏星眠回攏的手臂順勢抱住了的肩。

陶野曉得自己的耳后點過一點香水。

便低下頭，用耳朵輕輕地刮蹭夏星眠的側臉，讓熨燙的耳廓拂過夏星眠臉頰上細小的絨。

似非，若即若離。

夏星眠果然忍不住將鼻尖埋耳后的長發中，深深吸了一口氣。

陶野的向夏星眠通紅的耳朵，故意在說話時讓呼吸噴涌對方的耳舟中。

“小滿……”

的聲音像是有黏度，粘連在夏星眠皮上的每一寸，游著，爬行著。

“你想讓我剪指甲，還是讓我幫你剪指甲？”

這句話灌耳中，直讓夏星眠呼吸都抖起來。

“我要……”

夏星眠再開口，嗓音都變得沙啞，不得不咽了咽口水，才繼續說完一句話。

“我要你給我剪。”

陶野說好。

放開了夏星眠，松手時，夏星眠不舍地過的肩和臂，然后忍不住了一下潔溫膩的手肘。

陶野找到鑰匙串，從上面卸下指甲刀。

又回到床邊，把指甲刀翻轉過來，握在手中，然后托起夏星眠那只修長漂亮的右手。

彈鋼琴的手。

真真過了世間萬。

陶野一邊沿著指甲部小心修剪出圓潤的弧度，一邊抬起水潤漉的眼眸，罅隙間瞥眼夏星眠，問道：“你有多久沒有彈奏過鋼琴了？”

夏星眠收攏了沒有被陶野握在指尖的無名指和尾指，挲陶野的手腕，心不在焉地回答：“很久了……”

陶野：“久到……和沒有彈奏我的時間一樣長嗎？”

夏星眠覺陣陣電流竄過。

不明白，為什麼陶野只是說幾句話，就已經有這麼大的反應。

“姐姐，你這樣的話……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忍到指甲剪完。”

夏星眠盯著自己的指尖，都不敢再多看陶野一眼。

陶野笑了一下，繼續剪，“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很容易就把持不住了。”

夏星眠的臉漲紅，磕著囁嚅：“我、我沒有。”

陶野笑意更深了些許，“就連這有心沒膽的樣子都沒變。”

“我怎麼沒有膽了？”

夏星眠試圖辯解。

“我和姐姐的頭幾次明明都是我主的，要不是我主，后面恐怕都沒有什麼發展了……”

陶野的作停頓了很短暫的一秒。

低了低頭，調整了一下握指甲刀的姿勢。

“嗯，也對。”

夏星眠捕捉到了陶野的那一秒停頓，連忙歪過頭，看陶野低垂的臉。

“我說錯什麼話了嗎？”

“沒有……”

陶野對視上夏星眠的目。

“只是覺得，小滿也一直都很勇敢。”

夏星眠聽到勇敢這個詞匯，抿住，反而躲過了陶野的眼睛。

從來都不覺得的人生和勇敢有什麼關系。

二十一歲之前，屈居人下。二十一歲那年，敏懦弱。二十一歲之后，言不由己。

就算是到了現在，看似好像云開見月明了，可還是藏著一些不敢面對的東西。

陶野打斷了的思緒：

“你在想什麼？”

“在想……”

夏星眠沉半晌，開始胡扯。

“嗯……想明天見姐姐的父母該穿什麼。”

陶野順著的話問：“你想穿什麼呢？”

夏星眠也索隨著聊起這個話題：“我也不知道。不過，除了現在上這服，我好像也沒有別的服可以選了。”

陶野：“你想換一的話，我可以帶你去現買。”

夏星眠：“這樣的話……見長輩，是不是穿條素凈的子比較好？”

陶野：“你現在的服也很素凈啊。”

夏星眠：“覺還是不夠，長輩應該都更喜歡那種一看著就覺得這人很正經的生吧？”

陶野輕笑。

“看來我剪的時間太長了，讓某些人剛剛已經不正經的思想都變得正經起來了。”

夏星眠也跟著笑了笑，出頭看自己的手。

“剪好了嗎？”

陶野：“好了……”

陶野給剪得很漂亮，順著原本指甲的廓，將指甲的長度收在離指尖稍短的位置，修得又圓又好看，還拿指甲刀帶的小銼子磨得無比。

夏星眠張開五指欣賞了一番。

說：“姐姐剪得真好，這個長短彈鋼琴也很合適。”

陶野細細掃去床沿上的碎屑，看夏星眠一副很滿意的樣子，便承諾：“那你以后的指甲都由我來剪好了。”

夏星眠高興地點頭：“好……”

陶野站起，說：“我先去洗澡，你下樓去買兩瓶水回來。”

夏星眠：“買水？”

陶野：“過程中，難道不會口嗎？”

夏星眠恍然大悟，馬上站起來向門口走，慌忙中，差點忘了拿手機。

走出門時，回頭看了一眼。

陶野已經進了衛生間里明玻璃隔出的浴室，衛生間的門沒有關，浴室的推拉門也沒有合攏。看見陶野已經開始服。

薄薄的酒紅連被輕巧去，拎在那細白指間。

瘦薄瓷白的背，扇著廓清晰的蝴蝶骨。

纖細的腰肢，微微一彎，紅便被放在了矮凳上。堆疊起來，仿佛一團蟄伏的火。

夏星眠深吸口氣，拉上房門。

腔里的心臟撲通撲通一陣狂跳。

門雖然關上了，但門里的場景卻烙在了腦子里，再揮散不去。

夏星眠攥著手機，悶頭快步急走。

也不知道是想要通過這樣的方式讓風吹在臉頰上，好降低一些顴骨上的溫度，還是咋迫切著買完該買的東西，能夠早幾分鐘回來。

走得太快，又不怎麼看路，正要走過拐角到電梯口時，竟措不及防地迎面撞上一個人。

對方好像是個稍微有點年紀的人，穿著得知的灰小西服，手上戴著一枚古樸的白玉戒指。

從夏星眠低頭的角度看過去，只能看見那垂在西服腰間的長卷發，以及那人手里著的幾張文件。

對方應該是拿了一厚疊文件的，不過此刻，大部分都已經被夏星眠撞散在了地上。

“對不起，對不起。”

夏星眠連忙道歉，馬上蹲下去幫忙撿。

撞上的那人邊的小助理埋怨道：

“你怎麼走路的？這都能撞上，就不能小心點……”

“咦？”

不等助理抱怨完，被撞的人忽然含著笑偏過頭，盯向夏星眠的臉。

語氣中著欣喜和一點點不易察覺的。

“這不是小星星嗎？”

小星星……

夏星眠閉了閉眼睛。

不會吧……

不會這麼巧吧。

沒錯，甚至都不用抬頭看一看對方的臉，就瞬間知曉了對方的份。

全中國，全地球，全宇宙，也就只有一個人會給起這種惡心拉的昵稱。

——穆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