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靳鎖了車從外面進來, 走到客廳的時候擡眼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差不多快要到十點了。聽到廚房那兒有靜,他轉頭看了過去, 正好撞上荔芳姨端著一杯牛從廚房裏出來, 笑著說是剛熱好的,這會兒正要給小月亮送上去。
“荔芳姨。”
舒言靳快走兩步追上去住,手從荔芳姨的手裏將那牛杯子接了過來,“讓我去送吧, 正好, 我也上去找小月亮聊點事兒。”
既如此, 荔芳姨便也就放心的將牛給了舒言靳。
上到三樓之後右拐,靠南側一面正中間的那間套房,白配的貓耳朵形狀的門設計,這是家裏獨屬于舒月小公主的地盤,這麽多年以來也一直都是整個舒家最歡樂、最幸福的一了。
可自從小月亮跟沈遇和結了婚之後搬走, 這裏就一直空置著,再沒有過從前的熱鬧了。
最近, 小月亮又臨時回來住的這幾天, 家裏從上到下其實都高興的很,就連舒言靳也覺察到自己心理狀態的變化。
從前日日都會經過的三樓轉角,自從妹妹回來住之後後, 他每每再路過的時候,一想到妹妹在, 他心總是倍溫馨。
許久沒有再過來小月亮的房間,舒言靳這會兒端著牛再過來, 都有些生疏了。
他停在門口輕敲了兩下門提醒,聽到裏面隔著距離傳來妹妹忽近忽遠的聲音, 是扯著嗓子喊著門沒鎖,讓人直接進來,像是在忙著什麽事,并沒有自己過來開門。
只是現在已經是晚上了,何況妹妹也長大了,舒言靳怕誤會了是荔芳姨過來送牛,還是隔著門先應了聲,“小月亮,是大哥。”
很快,裏面的腳步聲由遠及近而來,舒月穿著套從前在家時候穿過的睡,一路小跑著過來給舒言靳開了門,解釋自己剛才是在抹。
垂眼注意到他手裏端著的牛杯子,舒月疑開口,“咦?荔芳姨呢?今天怎麽是大哥來給我送牛啦?”
“我讓荔芳姨先去休息去了,”舒言靳手裏的熱牛遞過來,看著舒月解釋道,“正好剛才在樓下到了,就順便幫帶上來。”
“謝謝大哥啦。”舒月接過來,見大哥站在門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就側讓大哥先進來,猜到大哥這麽晚過來找,應該又是有什麽重要的話想要同講。
舒言靳一進屋,先是在起居室的沙發邊言又止地繞了個來回,最後到底還是坐了下來。
“小月亮,最近這麽忙,累不累啊?”他坐下來後,擡眸看了眼不遠站著的舒月,想到妹妹最近這段時間因為《黑白影記》的表演超負荷工作,著實有些替擔憂。
舒月跟著走過來,在大哥邊上的圓座懶人沙發上也跟著坐了下來,仰面傻樂著朝他搖了搖頭,“不累呀,反正暑假本來閑著也是閑著,何況能有這麽個機會給我多鍛煉,覺這樣的生活又充實又有意義,其實我還開心的。”
“喜歡是好事兒,但也注意不要支,該放松休息還是要放松休息。”
舒言靳囑咐完,想到今晚的事,又順勢問起沈遇和來,“他呢?這事兒他怎麽說?”
“嗯?沈遇和啊?”
舒月想了想,沈遇和工作一直都那麽忙,好像也沒有怎麽特別關注過參與《黑白影記》表演的況。
“他沒說什麽呀,在劇團實習本來就是我自己的事,跟他有什麽關系,要他說什麽啊?”
“大哥不是說實習的事,”舒言靳沉聲又提醒,“媽媽今晚安排你拜師蕭榮崢的事,這件事你有跟沈遇和提過嗎?”
還真沒有。
這幾天和沈遇和也只是斷斷續續的簡短聯系,兩人時間對不上,他那邊很忙,舒月這邊也不遑多讓。
“還沒來得及講,”舒月搖搖頭,“不過也不著急啦,而且是我拜師誒,又沒要他跟我一起拜,這件事跟他其實也沒什麽關系吧,就等他回來再說也不遲啊。”
舒言靳看著這副樣子,結了婚之後也還是一副天真爛漫的小孩兒心,一時間更為的婚姻狀況擔心。
他猛然想起來前些日子小月亮跟好朋友們一起去申城玩兒,還順便去看了一場蕭嘉煜的賽車表演賽的事。
舒月跟媽媽說起過這件事的前因後果,說那天還是申城的餐廳裏意外和在談合作的沈遇和撞上的。
也是無巧不書,沈遇和當時有意向的合作夥伴竟然還是蕭嘉煜的車隊出資人。
在今晚之前,舒言靳并沒有覺得申城的事背後有多深意。
舒言靳很了解沈遇和,他人一向縝冷靜,是個深謀遠慮的投資人,各方各面的投資部署自然是經過多次盡調考量之後才做的決定,他投資規劃部署到長線利益的F1車隊,自然也沒有什麽好說的。
然而今天晚上的拜師禮上,舒言靳在餐桌上就觀察到蕭嘉煜似乎對小月亮投過去的視線頗多,約超出了正常異朋友間的程度,只是當時,舒言靳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直到又發現了他刪掉的朋友圈,刻意藏的行程,舒言靳才確定,蕭嘉煜對小月亮過于在意了。
只是,這件事連他一個做哥哥的都能看得出來,舒言靳不相信,以沈遇和的縝心思,會看不出來。
恐怕沈遇和早在去申城之前,就已經發現的苗頭,開始部署了吧。
好在事的影響應該還在可控範圍,顯然不管是沈遇和還是蕭嘉煜,事都還算做的面,誰都沒有打破當下表面的平靜,以至于在漩渦中心的小月亮至今還一切不知。
作為曾經最志同道合的朋友,哪怕後來疏遠,舒言靳也對沈遇和的格頗為了解,能讓沈遇和在這件事裏忍如此,又籌謀至深,這不只是因為一層雙方長輩安排下的夫妻關系的因果。
如此看來,媽媽今晚這一出的安排,恐怕不一定是件好事了。
舒言靳忍不住又問舒月,“你最近跟沈遇和相的怎麽樣?他去加拿大也有四五天了吧,確定了什麽時候回京北了嗎?”
“相的好的呀。”舒月并托著腮,并不走心地應了這麽一句,“他說後天就回來了。”
“小月亮。”
妹妹的態度顯然沒有準備細聊這個話題,舒言靳突然冷沉的聲音又了一聲。
舒月有些不解地擡眸看向大哥,看他好像一下表變得更認真嚴肅了起來,也下意識坐直了子,“啊?怎麽了大哥?”
“這件事大哥一直想問問你,之前也沒有找到機會好好跟你聊過。”
舒言靳看著舒月視線垂下避開,沒停頓,沉聲繼續,“我知道,當初跟沈家履行婚約是無奈之舉,領證結婚之後,你們就一直住在一起,也總是說相的好。”
“但大哥今天想問問你的心,你自己的心究竟是怎麽想的?”
“小月亮,你喜歡他嗎?”
舒言靳沒給顧左右而言他的機會,問的過分直白,舒月一時沒說話,只是把頭埋進了兩膝之間。
臉頰在發燙,藏在兩膝之間看不到,可同樣泛紅的耳垂還是出賣了。
“好了,大哥已經知道了。”舒言靳也沒有一定要說出來,小姑娘害也正常,畢竟要不是事態急,這種話也確實不該由他著妹妹回答。
“這也不是什麽不好的事,有什麽好不好意思的?”舒言靳心裏其實多松了一口氣,能有這個結果,是好事。
私心裏,舒言靳也希沈遇和是被小月亮選擇的那一個。
不忍心他再一次為被舍棄的那一個。
舒月頭還沒擡起來,甕聲甕氣地跟舒言靳說不準他跟人講。
“誰都不準說,尤其是沈遇和!”舒月越說舌頭越打結,“你你不準告訴他,說我那個什麽他,暗示也不行!”
“怎麽了?”看舒月這幅扭作態,與平日裏可半點兒不像,舒言靳有些想笑。
“我還沒準備好承認。”舒月頭側枕著膝蓋,翻過臉看向舒言靳,“……總之,就是,我還沒想好。”
“行,你們倆的事,大哥自然不會手,”舒言靳心裏有了底,也就不再在這裏多停留了,起站起來,走到舒月面前,了的頭,“既然這樣,那就好好珍惜他,別不懂事,聽到沒有?”
舒月驚訝到擡起頭坐直了子,不可置信地仰頭看著大哥。
這是第一次從哥哥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哥哥們的態度從來都是對沈遇和種種不滿,舒月都已經習慣了,完全沒想到今天晚上大哥會說出要好好珍惜沈遇和的話來。
“所以,大哥你其實也一直把他當好朋友的,對吧?”剛才還因為自己的小心思紅臉的小姑娘這下又笑彎了眼,為自己也發現了大哥的,“你也覺得他其實人很好的,是不是?”
舒言靳角了下,沒回答。
只是食指點了點舒月的額頭,抿一言不發地快步離開了。
兩三天的時間一晃而過,很快就到周六,季萱毓知道沈遇和今天回來,也不多留小月亮在家裏住了,中午就放回了和沈遇和的小家。
按原定的安排,沈遇和應該傍晚六點多就落地京北了,但是因為航班延誤,到晚上十點多,機場那邊還是沒有等到落地的消息。
雖然沈遇和早說了要不要特意等,早些休息,舒月也一直說著才不會等他的話,可事實上卻一點兒也睡不著。
主臥連著的臺,玻璃隔音窗打開就能夠及時聽到院子裏車子回來的聲音,舒月抱著玩偶半躺在一旁的貴妃椅上,只餘下手邊的一盞小夜燈,心不在焉地刷著一檔音樂類的綜藝節目。
不知過了有多久,舒月終于聽到樓下車子引擎的聲音,急忙丟下iPad起,小跑著往臺去,第一時間關掉手邊的小夜燈,然後才出去著臺玻璃門看向剛剛駛進院子中央車子。
車子停下後,後排的車門被拉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從車裏緩步邁下來,黑的西裝外套搭在他的小臂,哪怕長途跋涉回來,他周仍舊鮮的很,襯衫齊整的塞進下裝,只領口的扣子被解開了兩顆,看不出一褶皺。
深夜家裏人幾乎都休息了,院子裏也留了一盞昏黃的照明燈,徜徉月裏,舒月看著他垂首跟司機代了一句什麽,然後就又邁步往回走。
徜徉月裏,在地面上清晰映出他寬肩窄腰的影,舒月的視線一路跟隨他,看著他邁開長,幾步間就消失在的視線範圍裏。
舒月趕關窗又回到房間裏,側躺在床上,拉過被子蓋住自己,營造已經睡的假象。
心默念著數字,數到三十的時候,舒月聽到了房門門鎖轉的聲音,趕閉雙眼,努力平緩呼吸,假裝已經沉睡。
腳步聲漸近,舒月心裏越發張過。
好一會兒,覺到他在床邊站定,然後俯往下,下一秒,舒月覺到自己的額頭被他親了一口。
只一瞬便就收回,他沒再有下一步作。
舒月心裏有些打鼓,也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被自己的演技功騙了過去。
然後就又聽到腳步聲漸遠了。
聽見他好像往浴室的方向去了,舒月松了一口氣,等了快半分鐘的時間,確定他進了浴室不會再去而複返,才穩妥地睜開眼。
視線範圍裏沒有看到他人,舒月更是放下心來,確認沈遇和是真的被自己騙過去了。
不自覺收前的被子,小聲說了一句,“真笨。”
“誰笨?”
舒月聽到後突然響起的悉的聲音,夾雜著笑意,“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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