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軒被自家老板的這一句反常的話驚到原地裂開, 終于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自己這會兒再繼續在這兒站著確實是多餘了。

本來作為自家老板最得力的心腹，他一貫也是只需要老板的一個眼神就能明白深意的，今晚會有這一出鐵盧, 實在是因為今夜發生的事太多, 給他的沖擊也過大了。

即便早就有預期，知道最近沈立山那邊被到了極點必會反撲，可今晚發生的事，甚至一切都在老板的預料之中, 可等真的看到老板傷這樣, 還是林文軒整個腦子都有些宕機。

吳院長剛才手結束時候後怕地跟林文軒說過, 最要命的那塊玻璃片要是再偏一點紮穿了心髒，那就真的是再多的人過來也回天乏力了。

慶幸他命大沒紮到，還能撐到急救。

人在極端危險況下求生是本能，所以常規況下大家都知道車子的副駕駛位是最危險的，因為在有危險的況下, 駕駛員會本能地選擇保護自己而偏轉方向。

舒月本沒辦法想象，在那短短幾秒的時間裏, 沈遇和究竟是如何做到將方向盤往他自己的方向打死, 還能想著護緩住沖擊的。

人的本能是求生，而沈遇和的本能是保護。

從車禍發生之後到現在，舒月都還沒有來得及好好地再看沈遇和一眼, 當時況完全六神無主，只知道他滿的, 本不敢看他到底了多嚴重的傷，後來救護車來, 確定沈遇和被救之後，就撐不住暈厥過去了。

這是再睜開眼之後, 舒月終于再次見到他。

認識沈遇和這麽長時間以來，他在心裏幾乎都快要為萬能的存在了，這還是舒月第一次，切切實實地覺到了他的虛弱。

他人躺在病床上，上纏著許多的紗布，泛白，連眼神都虛晃。他又一次勉強費力地朝著舒月擡了擡手。

“過來點，讓我看看。”

舒月眼眶通紅，鼻子忍不住發酸，一想到他是因為自己才變現在這個樣子就覺得心髒都在痛。僵地挪地步子走到沈遇和的床邊，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拉住沈遇和的手指，俯靠近他的一瞬間，眼淚又止不住地往下落。

“沈遇和，你現在是不是很疼啊？”

“我要是說疼的話，小月亮是不是還能繼續說些什麽好聽話來哄我？”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能勾扯出個笑來，跟開玩笑。

舒月本來就蓄滿了淚珠的一雙大眼睛懵懵地著他，一下哭的更兇了，豆大的淚珠直往下滴，滴滴滾落到沈遇和有些麻木的手背上，燙的他心疼。

沈遇和忙擡起手背蹭了蹭舒月的臉頰幫眼淚，“別哭啊，我就是開玩笑的，其實一點兒都不疼，什麽覺都沒有。這點小傷對我來說太尋常了。”

“真的？”

舒月因為一直不停在哭已經有些息不暢，瓣微微張著，不住噎著，聽他說完愣怔擡眸看著他，并不相信。

“真的，我以前在部隊裏，過比這嚴重的傷多了去了，有時候連合都不一定給打麻藥的。真要比起來，這點傷實在是算不了什麽。”

沈遇和半真半假地哄騙，絕口不提最重要的一點是傷在什麽位置上。

其實也知道沈遇和多半是在哄，舒月本也不想哭的，只是鼻酸忍不住，此刻聽他講這些，只覺得心裏更難了。

像是兔子一樣紅通通的一雙眼睛遲滯地著沈遇和，舒月也不知道現在能為他做點什麽，想要能跟他同，替他承一點。

“我就在這裏坐著陪你，要是、要是一會兒疼的話，你就握我的手，這樣我就能跟你一起承了。”

沈遇和歪著腦袋一直著，眼裏的難掩。他也沒松開手，只是勾住小指的手指拉了拉，“別鬧，不早了，躺到床上來睡。”

舒月搖了搖頭，“我睡不著。”

“那就躺過來陪陪我。”沈遇和示意了下邊上的空位，堅持讓躺過來。特護的病床足夠大，寬敞到完全可以兩個人一起躺下。

舒月有點猶豫，主要是怕自己躺下會影響沈遇和休息，指了指邊上的那張之前躺著的單人床，“要不我還是睡那張小床吧。”

“我剛才是不是聽見——”沈遇和突然又開口，他其實說話還有些虛無力，拖著調子，語速放的很緩慢，“小月亮……是不是我老公了？”

怎麽突然就岔到這個話題了，舒月還有些發懵，一時間既沒承認、也沒否認，就聽到沈遇和語氣似乎還有些怨念，又繼續。

“還是說我又幻聽了，誤以為小月亮在哄我。”

他這是接二連三點，意圖很明顯，舒月趕表明態度。

“才沒有，我不是在哄你。”舒月主抱著他的手去自己的臉，的熱熱的，“我們是合法領證的夫妻啊，你本來就是我老公啊，我你一下老公不是應該的嘛。”

沈遇和的臉上眼可見的笑意堆滿了。

“那你見過哪家夫妻還是要分床睡的？”他又朝著舒月擡了擡眉，意思明顯，就連聲音裏都還滿是幽怨，“小月亮確定要跟老公分床睡？別人看到了要誤會我們不和的。”

也確實……

何況沈遇和的這張床足夠大，多一個也不多。

舒月到底還是耳一，功被沈遇和說服爬上了床，但畢竟不敢到沈遇和，怕弄疼他，舒月盡可能的在床的一邊，側過來對著沈遇和。

沈遇和偏過頭看著，看小小的一團在自己的右手邊，他忍不住又擡手，了的臉，“再一聲老公聽聽好不好？”

舒月被他這一句話弄的有些耳熱，除了在那種時候，他還沒這麽較真兒的要討一聲這樣的稱呼。

本來不想滿足他這種怪癖的，可紅著臉不說話，沈遇和忽然就皺起眉頭“嘶”了一聲。

“疼嗎？”舒月趕撐著胳膊坐起，張地看著他。

“嗯，所以需要一些止疼劑。”沈遇和說。

“那、那我去給你找。”

看當真要起下床，沈遇和又勾住一只手不讓。

“不用那麽麻煩，”他這會兒表看著倒是一點兒也不像在開玩笑，反倒認真的很，“小月亮哄哄我就好了。”

“我、真的不要我去跟護士說一下嗎？”舒月其實到此刻仍舊驚魂未定，本沒有跟沈遇和開玩笑的心，下意識就放大問題的嚴重，生怕沈遇和真的有什麽。

“真的不用。”沈遇和輕輕著的臉，“這個就是我的止疼劑。”

舒月心裏七零八的，就這樣紅著眼低頭看著沈遇和，僵持了好一會兒，然後妥協選擇相信他的話，下子去摟住他的脖子，并不敢著他，只是懸空虛虛地抱住他。

“……老公。”頭抵在沈遇和的頸窩，想到晚上的可怖畫面又想哭了，“我好像還沒有跟你說一聲謝謝，謝謝你今天晚上保護了我。”

“小月亮，為什麽要跟我說謝謝，我不需要你跟我說謝謝。”沈遇和的大手一下一下拍著的背，似乎很介意，也很執著，聲音有些發沉，“對我來說，保護你是我的無上榮幸，我願自己百倍承，也絕不願你到一點傷害。”

聽著很虛妄的一句話，可舒月心裏知道，他沒有一一毫誇張，在危急關頭的那個瞬間，他甚至越了本能，不惜傷害自己的方式也要護住。

有些話太重，重到舒月心髒不住下沉，重到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才能配的上這樣有份量的一句話。

舒月頭埋在他的頸窩，眼眶抵著的一塊皮已經漸漸。

“……對不起，我都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你知道的，我想要聽的是什麽。”沈遇和偏過頭來，吻了吻的頭頂的頭發，“所以，小月亮在車裏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為了哄我？”

舒月摟住沈遇和脖子的兩只細白手腕收，“……當、當然是真的。”

那種況下說出口的話，自然是發自心的真實想法口而出，哪裏還能有心思去哄騙他。

“哪一句是真的？”沈遇和偏要追著繼續問，“好像大腦有些罷工，我都有些記不清了，小月亮再跟我重複一遍行嗎？”

“你就是想聽我再表白一次是不是？”舒月擡起頭，破罐破摔的意思看向沈遇和，“還偏要這麽拐彎抹角的誆我做什麽？”

“嘶——”沈遇和抿，眉心擰，“是真的有些疼，真的需要一些止疼劑緩解一下，我沒有誆騙你的意思，寶寶，多胺緩解疼痛，你是知道的。”

“好吧，我喜歡你，我喜歡你，我喜歡你。”舒月一連說了三遍喜歡他，功把自己的害緒免疫掉，“開心了嗎？”

“還可以更開心。”沈遇和勾笑的頗深意，“寶寶能不能這樣說。”

舒月還不明所以，接過話來好奇問，“說什麽？”

沈遇和挑眉看一眼，一字一句慢悠悠複述先前聽到的小姑娘哭訴的那些話。

“老公，我喜歡你，真的好喜歡你，你千萬不要丟下我一個人。”

舒月瞪大了眼睛，“你還說你不記得，你明明記得清清楚楚！”

沈遇和又要皺眉，舒月態度馬上化，“我說就是了。”

聽答應了，沈遇和還大言不慚地繼續發揮，“我不舍得和你分開，我想要永遠跟你在一起。”

“老公！”舒月瞪大了眼睛看他笑得放浪模樣，咬牙切齒地提醒他，“你也不要太得寸進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