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沉硯對待十難,慣常是沒有仁慈可言的。
有用的時候,十難是狗。
沒用的時候,十難是狗火燒。
這才是蕭沉硯和青嫵對十難存在意義的定位。
在夜游的驅策下,十難在綠洲城收納不夜花散落的修羅懶力。
穆英上的修羅力被拔除后,就遵照蕭沉硯的吩咐,將另外兩城不幸中招的‘人’都聚到此地來。
此地不夜花的力量太重,即便是十難也不敢全盤接納,否則他就不是十難了,而會變‘擺爛’。
他也只能將不夜花的力量限制住,防止其繼續擴散。
這點,蕭沉硯早就知曉。
他盯著從綠洲城外流淌而過的活水,若有所思。
“在什麼懶?”冷淡的聲音在后響起,來人信步走到他邊,道:“旁人都在忙著,你卻無所事事,總不會也被那什麼修羅懶氣給侵蝕了?”
蕭沉硯看了眼來人:“懶的難道不是你?”
來人一閻君袍,面若冠玉,眼下微黑,早年間的謫仙氣早就然無存,渾上下都著一怨氣。
謝疏:“還不許我忙里閑了?”
蕭沉硯不置可否:“你可不能閑著,司沒你不行。”
謝疏冷嗤,“說的好似你家阿羅剎天養的鬼都是廢一般。”
“比不得你會干活。”蕭沉硯含笑道:“都的真名了,還生氣呢?”
謝疏了眉心,“青嫵,怕蹬鼻子上臉。”
蕭沉硯忍俊不,也知道謝疏這些年被自家小鬼‘奴役’的夠嗆。
“能者多勞,擔待些。好歹也拿你當了那麼多年白月,我好生吃味。”
謝疏角扯了扯,白月?
用永生永世當驢換當十幾年白月嗎?
謝疏將他安的手拍開,撣了撣肩頭:“一碗水端不平,你就別端。”
“好。”蕭沉硯不端了:“你干活去。”
謝疏氣結,很想一腳將他踹進水里。
他將一本生死簿丟給蕭沉硯:“新制出的生死簿,全是因那不夜花枉死之人,黃泉司那邊已裝不下這麼多鬼了,你快些尋個地方安置這群懶鬼。”
他說著,眉頭又皺了幾分:“你應該清楚,我比任何鬼都想懶。”
“但你還是克制住了。”蕭沉硯看向他,忽然道:“果然和我猜想的一樣。”
謝疏挑眉,敏銳的察覺到了什麼。
“蕭沉硯,你又悄悄算計了我?”
蕭沉硯翻著生死簿,對待摯友,很是坦誠:“我想看看,你和玉郎面對這種可以閑的‘天賜良機’,會是何種況。”
“抱歉,缺德了些。”他臉上的歉意真誠的讓謝疏想打,“但若事前與你們講清楚了,恐沒了效果。”
謝疏冷笑,懶得多看他一眼。
“與你為友,算我倒霉。”
蕭沉硯不置可否的點頭,“子淵你有玲瓏心,多擔待點我這等黑心腸。”
謝疏:“……”
他甩袖又遠離了蕭沉硯幾步,俊臉上寫著晦氣,眼中卻帶著幾分惱。
這黑心腸的,比起過去更會惡心人了。
“我和玉郎都遭了你算計,你可得出了什麼有用的結論?”
蕭沉硯已翻看完生死簿,如今罹難的普通人已多達萬數,況的確糟糕。
“你和玉郎雖是個例,但也足以證明,修羅之力并非人力不可敵。”
“修羅六孽道,與凡人所擁有的六如出一轍。六孽之力在修羅六帝上化為了極致,但這種力量,連他們自也無法完全掌控,反被牽著鼻子走。”
“而人族雖然弱小,卻能將六平衡。”
“弱小與強大,究竟是誰弱小,誰強大呢?”
謝疏心思玲瓏,“你覺得人族反而是反克修羅族的關鍵?”
他說著,又搖了搖頭:“你的六孽六理論聽著附和邏輯,可人族單的力量過于弱小,蜉蝣與樹,如何撼?”
蕭沉硯蹲下,拘了一捧水,“若有一領域,能使修羅與人族于相同的位置呢?”
謝疏不解,在道法玄奧之事上,他終究是不如蕭沉硯的。
即便再聰明,蕭沉硯與他所談也是另一個領域。
“阿疏,我剛剛發現了一件很有趣的事。”
隨著蕭沉硯起,他拘起的那捧手化為一個懸浮的水球,他指尖輕輕一點,水球破裂,落水中,流向湖泊。
“那不夜花的力量,會讓生靈陷憊懶,無所謂生無所謂死。”
“將自打散,散落在人間、十洲三島、甚至是飄上九重天,的修羅力隨著水流、大地、風息四散飄搖。”
“可既然的力量是讓一切變得憊懶,為何水流、大地、風息卻依舊自如運轉著,未被影響?”
“就如剛剛那捧水,它依舊流向了湖泊。”
蕭沉硯看向綠洲城。
謝疏怔了下,隨他看去。
綠洲城中死了太多人,人鬼混居,難分,死氣沉沉。
而城外活水不覺,奔流不息。
突然間,謝疏好像明白了蕭沉硯先前那些話的用意,那句‘若有一領域’指的是什麼?
蕭沉硯嘆了口氣,有些苦惱的了眉心。
“一葉障目啊。”
“聽上去你像是在說自己犯過蠢。”謝疏有些意外的看他:“倒是難得。”
“的確,明明破局之法一直就擺在眼前,卻被自作聰明的忽略了。”蕭沉硯失笑:“修羅族不是不被容于三界,不被此間天道接納。”
“而是一旦他們生活在此間天地中,他們的力量就會被分化,權也好,殺意也罷,癡愚、暴怒、懶惰、暴食都會碎星星點點,然后再重組,為平衡的六。而不是極端的六孽。”
在此之前,蕭沉硯和青嫵一直想將戰局放在三界之外。
可若是,從始至終要真正解決修羅族的辦法,就是讓他們進三界呢?
謝疏想了想,“若你的猜測是真,那此法還差兩個關鍵。即便三界能分解掉修羅族的力量,但也需要一個時間吧?”
“時間,應該可以解決。”
“那就剩最后一個。”謝疏看向蕭沉硯:“你們能讓整個三界的秩序法則完全聽從你們的調配嗎?”
蕭沉硯仰頭朝天上看去。
“我或許不行。”
他勾,神有些得意與驕傲:“但我家鬼陛下應該行。”
謝疏:“……”
“蕭沉硯。”
“你道后,惡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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