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文朝腳步不快不慢地走在青石板路上,沐青婈跟在后面。
一路上遇到不下人,全都驚異地看著他們。
“這是誰?不會是沐二小姐吧?不是說走了嗎?竟然回來了,難道真的嫁給了三爺?”
“都說沐家二小姐是京城第一人,我還不信呢,現在看……嘖嘖,便宜他了。”
毫不顧忌的嘲諷落耳中,沐青婈不由皺起了眉。由此可見,宋文朝在家的地位有多低,連嘲諷都不帶避的。
抬頭,只見年步姿從容,行走間袍輕拂,卻波瀾不驚。外界流言蜚語全似都被他屏棄在外,自有一風雅之韻。
后面的冬兒和如水卻心里發堵,腳步不由加快了幾分。
走了一陣,終于到了九方軒。
南風正站在九方軒門口,看到宋文朝領著沐青婈進門,不由吃了一驚。
“南風,倒茶。”宋文朝穿過庭院。
“是。”南風連忙答應,轉而去。
宋文朝走進了小廳,淡聲道:“沐姑娘,請。”
“謝謝。”沐青婈抿一笑,走了進屋。
小廳中央有一張梨木圓桌,圍著幾個鼓圓凳。
沐青婈沒有坐,而是朝著他福了一禮:“昨天親,因為事態突然,我的丫鬟語氣才有些沖,不是故意趕你出門的。還有早上,本應是我們一起敬茶的時間,結果……”
“沒事。”宋文朝溫聲道:“是我父親和母親讓你先回去的,錯不在你。”
這時南風端著茶水上來,素的白瓷茶盞,放在桌上,發出輕微的脆響。放好茶,南風便退到一邊。
“請用茶。”宋文朝道:“我這里只有兩名小廝,讓你見笑了。”
沐青婈笑著搖了搖頭,表示不介意。纖纖素手輕著白瓷杯。
沉默了一陣,宋文朝才道:“只是,你家人已經來接,我父母也許了你回去,姑娘為何還要回來?”
沐青婈想起一路上聽到的嘲諷,不由微微一嘆。
原來整個宋家,都認定了會一去不回。
“就在昨天上花轎那刻開始,我就想清楚了,既然了宋家的門,就是宋家媳婦,哪還有不作數的道理。”
宋文朝一愣:“姑娘是真心的?”
沐青婈道:“當然。”
宋文朝眸掠過一抹幽:“你可要想清楚了,我份低微,還是個庶子。在這個家一點地位都沒有,既配不上你,也沒有能力護著你。”
沐青婈清澈的水大眼看著他:“這有什麼,我不需要別人護著,而且,以后我還能護著你呢!”
護著他?脆生生的糯嗓音落耳中,讓宋文朝怔了下,冰冷的心漫上一異樣。
但下一秒,這種覺便在冰冷中消散而去,反而讓他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真是個生慣養高門千金,顯然還不清楚自己已經進了狼窩虎,真是個不懂事事的傻姑娘!
宋文朝說:“那你先住在這院子,我待在旁邊的墨云居,以后的事,等以后安穩下來再說。”
沐青婈頷道:“好。”
“我出去看看你的東西安置得如何。”宋文朝站了起來,朝點了點頭,便轉出門。
冬兒和如水見他出去了,狠狠松了一口氣,上前來:“小姐……那些下人當著宋三爺的面都敢上前踩上一腳,宋三爺又是個不頂用的,以后的日子,怕會不好過。”
“總比留在家強。”沐青婈輕啜手中的茶,是鐵觀音,是喜歡的清茶,“昨天上花轎那一刻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他靠不住,那就靠自己好了。”
“小姐……”如水微微一嘆,“哪個子嫁人不是為了找個好依靠!”
“與其依靠別人,不如為別人的依靠。”沐青婈道。
兩個丫鬟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里看到無奈和迷茫。
現在也沒辦法了,嫁到了這樣的人家,不靠自己,還能靠誰!
雨點打得她頭頂上的蕉葉叮咚作響,甚是好聽,胖貓蹲她肩膀上瞇著眼聽。 雨滴順著蕉葉淌入她的衣袖…… 她仰頭看向陸繹移到自己頭頂的青竹油布傘, 心中不禁有點感動,這位錦衣衛大人總算有點人情味了。 “這貓怕水,淋了雨,怪招人心疼的。” 陸繹淡淡道。 胖貓哀怨地將陸繹望著,深以為然。 “……” 今夏訕訕把貓抱下來,用衣袖替它抹了抹尾巴尖上的水珠子, 把貓放他懷中去,忍不住憋屈道, “大人,您就不覺得我也挺招人心疼的麼?” 他沒理她,接著往前行去。 傘仍遮著她,而他自己半邊衣衫卻被雨點打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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