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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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央：

見字如晤。

記得你高中時經常說想去海邊玩, 然而每次都因種種原因未能行。

如今大哥的住所推窗見海，海鷗之下，碧波平靜。

祝新年愉快。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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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央：

晚間整理書房無意翻出一支鋼筆, 是你高中時送我的生日禮, 距今已過十年。

我嘗試灌墨重寫, 然而它的筆尖早在五年前就已經報廢。

想過更換新的筆尖，又覺得沒有必要。

舊不如如舊。

祝好。

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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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央：

公事纏，越累的時候越睡不著。

一樓房東院子裏有一株海棠樹, 和家裏的那株很像。記得第一次見到你，你尚且年，怯生生地喊大哥。

你恐怕不知道, 我從前和你琴姨還住在出租屋的時候就曾幻想過有妹妹, 那時鄰居家有個年紀小的孩，可惜太聒噪, 遠不夠安靜聽話。

爸一再囑咐我要護你, 不要讓你寄人籬下覺得孤獨難過。

可惜到後來, 我已分不清和護。

祝好。

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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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央：

春天到了, 臺買的三角梅開了花, 郁郁蔥蔥垂下臺像一角紅瀑布。

你很喜歡養花, 跟我說是因為周而複始, 總有期待。

那是你的生命力, 你對生活的熱。

而我喜歡看你說話時的眼睛。

祝好。

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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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四個多月，我從未有這麽久沒見過你。昨天跟我媽打電話，說你給買了臺按椅，用起來格外舒服, 又說恐怕親兒也沒有這麽心。

是了，前年冬天我用眼過度得結炎, 也是你注意到，買了眼藥水送給我。

清央。

祝好。

5.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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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在做夢，仿佛推開門有你轉喊大哥。

其實只有我一人。

于微說得對，我留得住你一時，留不住你一輩子。

那五年是我來的浮生。

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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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事來做客，邀請我今年端午去他家裏同過，不要回北城。

沿海城市總有新鮮的螃蟹和蝦。

我已經寄些回家。

行知蝦殼過敏，想來不用我提醒你也會注意，你對他的事總是上心。

想來你不知道，你的目很喜歡追隨他的影。

清央。

祝好。

5.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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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如約赴宴，清蒸螃蟹太腥，黃酒溫了也一般。

為了不掃主人興致，我含笑吃了很多。

同事已有妻，他家長輩問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很煩人，我最煩被別人手私事。

夜半起，想來你應該也是如此煩我的。

清央，請原諒五年前我的那番話。

我只是自私地想留你在邊，僅此而已。

祝端午安康。

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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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了，有些冒。

沿海城市氣候，我直到如今也不太能適應。家裏的食總是放不了太久就會發，房東送了自己烘焙的曲奇送我，我不吃，除了棄之如敝履仿佛沒有更好的辦法。

如果你在，它大約會為你的夜宵。

祝安。

6.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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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半年，聽說你們婚禮將近，就定在這個月14號。

我翻看黃歷，那日是六月初九，萬事皆宜的好日子。夏天又到了，從前穿白子的竟然已經穿上了婚紗。

大哥沒什麽好送你的，送什麽都是贅餘。

7.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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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街邊一家金店，鬼使神差走進去，店員向我推銷婚慶八寶。

金鏡金秤金梳金剪，願新人同心如意，前程似錦。

我還是買了。

于你雖無用，總歸是心意。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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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城的夏天還是這麽熱。

婚禮辦得真好。人年漸長，總在參加婚禮。

行知與他媽媽真像，你們更像一家人。我有時會想為何你一開始就將親疏遠近劃得如此明白，後來才知那是我缺失的歲月。

人生匆匆，既定的出場順序無法改變。

沒有如果。

清央，新婚快樂。

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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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微來看我，帶了酒，自顧自地喝，也不管臺風急。

我看著紅著眼質問我為什麽不喜歡的樣子，仿佛看到了自己。

只是我不會如此去問你，我希自己永遠在你那裏做可靠的大哥。

于微罵我懦夫，膽小鬼。

說得對。

我曾經想過摒棄猶疑，在你十九歲生日。

然而那晚家中停電，所有人都聚在門口。我無意中回頭，看見你牽行知的手，而他低頭，在黑暗中吻你。

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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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回到家，書房被人過。

于微酒醒，燒了我所有的信箋。任妄為，從不在乎我是否會生氣。

也好，本也不可能寄給你。

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

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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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應酬喝了酒，頭疼至今。聞到桂花香才知已是秋日。

突然有些懷念北城的秋。

不知你好不好，想來也無需我心。

清央。

祝安。

9.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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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央：

生日快樂。

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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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赴南方出差，見到幾個老同學，大家都已結婚生子。

其中有位朋友的兒很乖巧，也不怕生，笑起來角有兩盞甜甜的梨渦。

清央，這世界上有那麽多人。

那麽多人。

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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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子總是夢見你。

或許是因為我媽頻頻在電話中提起的緣故，見你和行知在一起，免不了對我一番嘮叨。

我不喜歡嘮叨，又總想從口中得知你的只言片語。

清央，你已經很久沒有喊過我大哥。

1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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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四季，又至年末，我另尋了地方準備搬家。新家寬敞，然而離海卻遠。

清央，常伴者無味。

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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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搬家公司將東西都送去了新家，我歸置好之後，回來拿走最後落的品。

深冬凜冽，推開窗戶，海邊沒什麽人。

我看了一會兒。

準備離開時棧橋邊出現一個的影，纖瘦昳麗，我記得你有一件同樣的大。

回過來，全然陌生的面龐。

清央。

祝安。

1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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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遷之喜，朋友來溫居，紛紛調侃缺個主人。

我送走他們，去超市買生活用品，結賬時被送了兩個檸檬。

黃澄澄的，擺在家裏，好看也好聞。

清央。

祝好。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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檸檬枯萎了。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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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雪了。

最近工作很順利，人卻不大舒服，燒得迷迷糊糊。

頭痛。

行知很你，我一直都知道。

聽說他不肯要孩子，擔心會讓你難。這點上我們還真是親兄弟。

比起生命的延續，人的相守更重要。

祝安。

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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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好後休了幾天假，陪于微去見的家人。

我告訴等待無意義，卻永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也罷，假扮過我的友，就當我還一次。

1.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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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要到新年了，清央。

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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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好久不見，新年快樂。”

一年到頭，唯見你這一面。

你更活潑了，或許是我的錯覺，又或許不是，你總是和行知在一起更開心。

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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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春天了。

此後錦書休寄，一曲清歌滿樽酒，人生何不相逢。

清央，伏惟珍重。

祝好。

2.21

徐行恪頓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