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徇原只恐兵馬太,有趙氏手下數百孔武仆從,自然不會拒絕。
一行人于城門集結畢,正要啟程,卻忽有一小黃門騎快馬而來,沖劉徇拜道:“大王慢行,陛下所派監軍尚未至。”
當下,眾人嘩然。
監軍為天子耳目,隨主帥征戰,行監察之職,自古便有,然多是位高權重之大將,領數十萬之大軍時,方置。如今蕭王僅領兩千人馬,卻還需一監軍,實是天下之大稽!
“兩千人設一監軍,陛下當真高看蕭王!”人群中滿是抑不住的憤慨,出言者正是劉徇族兄兼手下猛將,裨將軍劉季。
旁人附和聲中,劉徇巋然不,坐于馬上,謙恭問道:“敢問陛下所派監軍何人?”
小黃門著周遭百上千的武夫兇神惡煞的模樣,一時恐懼,巍巍撲倒在馬邊,直搖頭道:“仆不知。”
劉徇也不為難,只令他自回去,示意諸將稍安勿躁,耐心等候。
然這一等,便是大半個時辰。
烈日下,旁人每每憤怒躁,再見劉徇不驕不躁,十分耐心的模樣,竟也跟著一同忍了下來。
趙祐始終在旁細細觀察,見此景,直對劉徇刮目相看,久聞不如一見,單憑這等氣度,只要能渡過眼下難關,日后必大。
時至晌午,城終于有了靜。
只見五六十個侍從簇擁著輛二駕馬車,并數十個箱笥,不不慢駛出城門,到劉徇馬前,堪堪停下。馬車中步出個人,眾人一,原來是太中大夫謝進。
此人年約半百,須發皆白,面有縱橫壑,寬胖,卻偏生一雙鼠目,即便冠整潔,仍是佞之相盡顯。
劉季已是極不耐煩,一眼劉徇,便策馬行至謝進邊,手中長刀有意無意揮過,冷聲道:“原來是謝公,實在令大伙兒好等。”
謝進聽出他語中嘲諷怒,可偏生劉季生得虎背熊腰,須髯如戟,不怒自威,手中長刀更是閃著明晃晃的寒,他到邊的話只要又咽下,小心翼翼退后兩步,狠狠瞪視,方換上笑臉,往劉徇去:“大王,進來晚了些,請寬宥。”
此話聽來仿佛致歉,可觀其狀,卻眼帶挑釁。
劉徇恍惚若未見,親自下馬,沖謝進恭敬作揖道:“無妨,此去路程艱辛,還需謝公忍耐才是。”
論職爵位,謝進遠低劉徇,卻得其如此禮遇,他頓時覺十分滿意,面上表也松了幾分,搖頭謙道:“大王此言,進惶恐,還請諸位上路吧。”
說罷,他于旁人冷眼中再回馬車之上。
至此,已過二個時辰,這一二三千人的隊伍,終于踏上東去河北的大道。
這一路雖長,阿姝到底已是走過一遭的人,乘坐馬車中,既無風吹,也無日曬,除了顛簸,尚能忍,遂無半點怨言。
反觀謝進,本也布出,做了多年,越發難伺候,短短五日,已是數次抱怨路程太累。
劉徇仍是一副和善模樣,每每謝進旁敲側擊的抱怨,他皆好言以對,毫不見怒。恰劉季也都持刀立在劉徇旁,寒與虎目,俱令謝進訥訥不敢再言。
原本怒火難平的諸將,眼見謝進拳頭打在棉花里,無發泄的模樣,皆暗暗拍手稱快。
然而,對劉徇部曲而言,這點短暫的樂趣,遠比不上憂慮來得多。
區區二千人,在群雄割據的世,到底該如何立足?雖然陛下言明往河北而去,可偌大的河北,早有大小各勢力占據,又如何容得下他們?
第9章 驛館
卻說謝進此番為監軍,乃是章后與耿允仍是對劉徇心存疑慮。他二人深知劉徇有才能,既想利用之,又生怕他有不臣之心。
而謝進此人,又與劉徇十分有淵源——當初首先向耿允進言劉徜需除的,便是他。而后,于大會諸將誅殺劉徜之際,他也曾行推波助瀾之事,雖未親自手,到底也逃不開干系。
阿姝不知劉徇心里到底如何想,白日里見他,對待謝進的態度,始終無任何異。
這日歇息時,謝進又借著訴苦,旁敲側擊的問:“進年邁,恐不住長途跋涉,不知大王,此去還有多時日能到?”
實則眾人皆知,他想探聽的,乃是劉徇到底打算從何手,落腳何。
劉徇照舊油鹽不進,溫厚的笑道:“謝公且稍忍著,如今流寇四起,咱們行得快些,大約還有二十日,便河北境地,到時再從長計議不遲。”
“大王,既知有流寇,更該盡早盤算呀!”謝進與劉徇朝夕相對多日,卻未探出半分蛛馬跡,著實有些急了,再一聽流寇四起,更是有些慌,“恐怕到時再議,為時已晚!”
須知眼下盜匪猖獗,連尋常宦人家都不放過,尤其越近河北,朝廷管轄之力越弱。而他所攜的數十個箱籠中,實是有不財,若教人盯上,免不了一場災禍。
劉徇不不慢,又作無可奈何狀,苦笑道:“謝公,非我懈怠,實在是手中只兩千人,任一小小占山為王的匪寇,也比我強些。”
謝進氣急,忍不住出言譏諷:“果然弱!你為劉伯衍親弟,全無他半點豪勇之志,真真是愧對他的名聲!此刻莫說二千人,便是二百人,若換做劉伯衍,也定能號另一方天地!”
他話音才落,周遭便忽然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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