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渺再一次踏進Night Fall的大門,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覺,但其實,距離上一次出現在工作室,不過才隔了幾日。
"沈總,歡迎平安歸來!"
沈言渺剛一推開工作室大門,就立刻響起一聲參差不齊地問候。
餘總監很細心地替準備了歡迎儀式,工作室幾百號員工都整整齊齊站兩排,有的設計師手裏還攥著鉛筆彩筆,蓬頭垢麵地不知道加了多久的班。
"居然用了這麽久,我早就說,這國外的警方不靠譜!"
蔣總監手裏捧著一束滴的香水百合,紅著眼眶走上前,將那一束鮮花遞到沈言渺麵前,又假裝若無其事地了眼角:"不過,回來就好,再好不過了。"
"……"
沈言渺懷裏捧著花束有些不知所措地怔愣了,倒不是說有多麽容易怯場,而是這種最樸實又真誠的關心,總是那麽容易直人心。
會容,也會念。
畢竟不過是個凡人。
於是。
Night Fall的員工終於有機會見到自家老板,除了會議室裏神采飛揚,自信不疑的另外一張麵孔。
"依人姐,你居然哭啦?"
沈言渺故作訝異地嫣然輕笑一聲,此時此刻的,半分看不出往日裏幹練優雅的模樣,倒是像一個沒心沒肺的小孩子。
"我才沒有。"
蔣依人當然不會承認,不管發生什麽,還是,驕傲如此,得很真實:"我,我不過是眼裏進沙子。"
沈言渺也沒有否認的話,低頭從懷裏的花束裏拿出一支開得最好的,又笑意晏晏地送到蔣依人麵前:"好啦好啦,蔣總監說的是,工作室裏的綠化環境可能確實需要重視了,這麽高的樓層竟然都能有風沙進來。"
撲哧——
沈言渺話音剛落。
也不知道是誰先沒忍住破了功,然後一眾人都跟著笑了起來,誰能想到他們沈boss居然還會有這麽晴朗幽默的時候呢。
"好的沈總,您說的問題,我會專門代行政部門注意的。"
餘瑾也輕笑一聲跟著附和起來,依舊是那般沉穩持重,連開起玩笑來都看不出半點懈怠。
"餘瑾你趁人之危!"
蔣依人聽到的話立時就不能答應了,頗有惱怒意味的,將自己手裏那一朵香水百合砸進餘瑾懷裏:"沈總打趣打趣我就算了,怎麽連著你也來摻和一腳,真當我蔣依人是紙老虎,好欺負的?"
"不敢不敢。"
餘瑾不聲地將那一株香水百合握進掌心,淡淡笑了笑:"蔣總監千萬不要妄自菲薄,我從來都不敢有這樣錯誤的判斷和想法。"
聞言。
蔣依人這才得意洋洋地勾了勾紅,一雙細臂抱在前:"這句話說的還算中聽,算了,我今天心好,就不跟你計較了。"
"多謝蔣總監海涵。"
餘瑾神淡淡地微微衝頷了頷首,又很周到地將沈言渺懷裏的鮮花接了過來:"沈總,我來幫您拿吧。"
沈言渺也毫不猶疑就點了點頭,有時候真覺得,自己這位公關總監和這位質檢總監實在有意思得很。
兩個人就像火藥見了火折子,一見麵就開始吵吵鬧鬧,誰也不肯讓著誰,卻誰也不會真地中傷誰。
怎麽說呢。
還真有點相相殺的意味兒。
不過,就是這兩個人的戰鬥值,明顯就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啊。
沈言渺不暗暗在心裏對蔣總監大大咧咧的格到憂慮,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好心好意地提醒了一句:"依人姐,你確定,你真的不計較了嗎?"
"嗯?"
蔣依人還依舊沉浸在自己又一次讓餘瑾認輸的喜悅中,很明顯並沒有理解沈言渺的話,不明所以地反問:"我不是贏了麽?"
一旁看熱鬧的員工頓時又笑得滿堂喧嘩。
沈言渺看著蔣依人滿是疑的漂亮臉頰,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依人姐,我先回辦公室,你自己再好好想想。"
餘瑾妝容致地臉頰上始終波瀾不驚,輕輕揮了揮手,便無聲地遣散了所有聚在工作室門口的員工,快步跟在沈言渺後解釋道:"沈總,按照您之前的要求,您的辦公室並沒有新聘助理,但是為了您日常工作不影響,已經調了行政部門副部長去暫代陳助理的職務。"
"嗯。"
沈言渺淡淡應了聲,對於的理方法沒有任何異議。
的助理陳墨,那個小姑娘從Night Fall剛立不久,就一直跟在邊,現在隻是生病傷了而已。
不管多久。
"陳墨反正總要回來的。"
沈言渺自顧自地開口,在路過自己辦公室門口的時候,不自覺慢了步伐,抬眸看向那一張空的辦公桌。
桌麵上還擺著幾個五六的紙飛機。
沈言渺甚至能夠想象到那個丫頭百無聊賴懶的樣子,緩緩地向著那一張桌子走近,又將其中一個紙飛機拿起,那紙飛機翅膀上似乎寫著什麽話。
"這張桌子上的東西,都沒有過吧?"
沈言渺聲音淡漠地發問。
餘瑾立即不疑有他地點頭:"沒有過,桌子上的全都是陳墨助理的東西。"
沈言渺輕輕點了點,又沿著折痕將那一隻紙飛機拆開,直到那紙飛機變一張紙平鋪在桌麵上。
紙張上確實寫了句什麽。
說重要也重要。
說不重要也的確無關要。
沈言渺定定看著那一行字跡良久,不知道什麽時候,才重新開口,聲音卻有些沙啞:"餘總監,幫我去銀座走一趟吧,就紙上這個地址。"
"好的沈總。"
餘瑾依稀記得紙上的地址,好像是一個意大利工藝品的牌子,因為每一件作品是匠人手工製作,工藝繁複且獨一無二。
所以也稱得上是價值不菲,是不人當做禮的選擇。
餘瑾剛走開不久。
沈言渺就約聽到蔣依人不依不饒的聲音響起,氣急敗壞地大喊:"好你個餘瑾,你剛剛說誰是老虎呢!"
沈言渺仍舊是有些無奈地輕輕搖了搖頭,抬步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又在那一張擺滿文件和圖紙的辦公桌前坐下。
回來的路上,想了許多許多,在心裏不停地把所有已知的線索,打序列,又重新拚接,就像從前站在法庭上替別人辯護那樣。
按照邏輯和論證,將所有碎片勉強連一個故事,盡管那個故事連自己都不敢相信。
"也許你從一開始就是對的。"
沈言渺纖白的手指握著一支鉛筆,提筆,一筆一劃在紙上落下這麽一行,一雙水晶般的眼眸微,卻說不上什麽緒。
沈言渺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幾個字,就仿佛不認識一樣,察覺自己一雙眼眶開始莫名變得有些酸。
然後,淚水漸漸模糊了的視線。
直到最後,有兩行淚珠沿著清瘦的臉頰滾落。
沈言渺這才後知後覺地抬手將未幹的淚痕抹去,俏麗的臉頰上表很淡都很淡,心裏更是前所未有的寧靜。
可為什麽會流淚呢。
也許是眼淚覺得該哭了吧。
沈言渺突然想起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從前總是得過且過,記憶裏,自己隻不敢麵對低問過靳承寒是不是喜歡,卻始終忘了問一句:"靳承寒,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我的,又為什麽偏偏會是我?"
為什麽有林之夏那樣足夠驚豔時的青梅無猜,卻還是會選擇喜歡?
為什麽第一次見麵就同意了婚的無理要求,他明明有無數種選擇?
為什麽被一次又一次有意或無意地傷害之後,還是不放手地著?
在旁人看來,堂堂靳家財團繼承人靳承寒,怎麽可能為一個人讓步妥協至此,那簡直匪夷所思。
沈言渺有什麽好的?
沈言渺又有哪點值得的?
但,如果把這一切都換另一個人,那簡直就是再理所應當不過。
畢竟在那個人眼裏,他的言言,從來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言言,也是他永遠都誓死要保護的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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