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連綿,斷斷續續下了三四天。
沈言渺打心底裏不喜歡這種霧霾沉沉的雨天,隔著玻璃窗子眼穿地等天晴,忽而抬起纖白的手指。
一筆一劃在沾染水霧的玻璃上,塗抹出一隻慵懶恣意的大獅子。
“怎麽這麽虎頭虎腦的啊。”
沈言渺想象著將這樣憨態可掬的神態放在靳承寒上,然後不自被自己逗笑,又佯裝頤指氣使地在那獅子額前點了點。
“不過你既然了我的獅子,那以後就要記得好好聽話,否則就把你關起來,不給你飯吃,聽到沒有?”
靳承寒剛理完手頭的事走進臥室,就看見坐在窗邊自言自語的小人,他故意沒有出聲,放輕了腳步緩緩向走近。
沈言渺半點兒沒有察覺到他的出現,還自得其樂沉浸在跟獅子的對話中。
“什麽,你也覺得靳承寒這個人不講道理?”
“好巧啊,我也這麽認為!”
沈言渺自說自話演繹了一出惺惺相惜的大戲,又是點頭,又是慨:“小獅子,我告訴你,你都不知道他有多過分!”
“我們後天就要結婚了,可他看上去好像對什麽都不上心。”
沈言渺說著,有些鬱悶地皺了皺眉頭:“靳承寒該不是有什麽婚前恐懼癥吧,那他到時候要是逃婚,我該怎麽辦?”
“我為什麽要逃婚?”
話音剛落。
靳承寒不不慢地聲音就低沉響起,他雙手抱在前,白的襯衫袖隨意挽起,出一截小麥的手臂。
沈言渺被這突如其來的靜嚇得不輕,著急忙慌從地上站起,窘迫到恨不得找個地把自己埋進去。
含混不清地問:“你……你忙完了啊,不,要不我去廚房幫你……”
“謝謝,不用。”
靳承寒很有先見之明地快一步將人攔下。
他長而立擋在麵前,不依不饒地繼續問:“沈言渺,如果說,後天我真的逃婚了,你準備怎麽做?”
沈言渺被他問得一愣,腦子裏頓時隻剩一個念頭:“靳承寒,你居然真的打算逃婚?!”
“我是說如果。”
靳承寒耐心地再次強調,他漆黑的眼眸深深落在臉上,仿佛非要問出個結果才肯罷休。
“如果婚禮上沒有我,你會怎麽辦?”
如果沒有他?
沈言渺不自覺微微蹙了蹙眉心,很是認真地思考了這個問題,過了須臾,嚴謹地向他求證。
“結婚被人放鴿子,一定會很丟臉吧?”
“也許會。”
靳承寒不置可否回答了的問題,心裏卻很清楚,依著的子,不管當天到來的賓客多麽非富即貴,都不至於為的困擾。
他們原本就撐得起各自的天空,除了彼此,其餘人都百無忌。
“這樣的話……”
沈言渺表凝重地踟躇了片刻,接著,毫不猶豫給了答案:“那正好,我就找別人結婚,總不能空手而歸對不對?”
對個頭!
聞言。
靳承寒完無瑕的俊上剎那間雲布,他還滿懷希冀,以為自己會聽到什麽至死不渝的誓言。
可結果呢?!
他臉僵地追問:“沈言渺,你說的是認真的?”
“不是啊。”
沈言渺立時想也不想就搖頭。
心滿意足看著他沉的臉,笑意盈盈地反問:“靳先生,如果前提本就是錯的,那怎麽可能會得到對的答案呢?”
靳承寒繃起的側臉總算稍稍有些緩和,他一瞬不瞬向俏麗的臉頰,固執地開口:“可我想知道對的答案。”
“那你想到對的前提了嗎?”
“你想要什麽樣的前提?”
“你早就告訴過我了啊。”
沈言渺溫輕笑著抬眸,向他幽深如潭的眼底:“想知道我有多你,就一定要先讓我知道,你有多我。”
靳承寒先是微微愕然地怔忪了下,而後得償所願地勾了勾角。
他抬手,輕輕刮上巧的鼻尖:“就這麽害怕會吃虧啊?”
“不是怕吃虧。”
沈言渺幾不可見地垂了垂眼眸,臉上的笑意漸漸清淡:“是怕自己多餘,我可以一廂願,但我怕你不願意。”
畢竟,喜歡,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啊。
“傻瓜,我樂意得很!”
靳承寒深邃的眼眸裏噙滿細碎的芒,他心大好地將人抱進懷裏,頓了頓,又緩緩出聲:“但還是我先你吧,看不得你吃虧。”
沈言渺眉眼間淺淺漾起一抹笑意,乖巧安靜地任他抱著,在漫漫長夜裏,擁著溫暖等待天將晴。
湛藍的穹空被幾片綿綿的白雲點綴,沉寂無聲地靜候天邊勾起金,熹微暖終於舍得顯痕跡。
“渺渺,快起床,要來不及了!”
沈言渺一大早就被秦暖安從被子裏給扯起來,明明前一天傍晚才回國,可這風風火火的架勢,哪裏能看出半點疲憊和困倦。
“秦老師,還不到六點……”
沈言渺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緩緩抱著枕頭坐起,有些迷惘地著白窗格外的丁香樹發呆。
不是南莊。
沒有靳承寒。
沈言渺用了片刻時間才收斂意識全部回籠,正想要說些什麽,可還不等開口,就被秦暖安咋咋呼呼地打斷。
“天吶,我的沈大設計師,你可趕醒一醒。”
秦暖安直接上前將懷裏的枕頭拿開,又急匆匆地催促:“別讓你家靳總等急了,結完婚你再慢慢睡啊。”
沈言渺眉心微蹙,眨了眨纖長的睫羽:“秦老師,你這話聽起來,怎麽有點兒怪怪的?”
“是嗎?”
秦暖安渾然不覺地反問一聲,但問完,就忙不迭擺了擺手:“不是,這些都不重要。”
說著,言之鑿鑿豎起三手指:“就三秒鍾,趕起床,不然我就打電話讓沈叔叔親自來喊你。”
“秦老師饒命。”
沈言渺立時就踩了拖鞋衝進盥洗室,看著鏡子裏自己染滿笑意的眼眸,總覺得這一切像是羽劃過湖麵。
好得,有些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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