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捅進腹部的那一刻,又痛又涼。
滅頂的刺激,讓白明槿的腦子一瞬空白,耳邊嗡鳴一聲,突然安靜了下來,看著裴潺一刀子刺了那名‘乞丐’的脖子,及時回頭把摟在了懷里。
劇烈的疼痛讓張不開,也不了,只呆呆地看著裴潺慌張的臉,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白明槿,你是傻子嗎!”裴潺用手捂住的傷口,眼底的張,把那雙眸子染得殷紅可怖。
白明槿有些心虛,“我......”
“就近去醫館抓一個大夫過來,快點!”裴潺回頭不知道對著誰吼了一聲,又從懷里掏出了一個瓷瓶,將藥灑在了傷口上。
白明槿終于意識到發生了什麼,這一刀子多半也活不了,慢慢地鎮定了下來,忍著痛,突然喚了一聲,“梁公子。”
裴潺一怔,愣愣看著。
白明槿一笑,對他解釋道:“四年,前,半月寺,風,風把你的,面紗吹了起來,我,我看到了你的,你的臉。”
裴潺神僵住。
“你,背了我,十里路,你說,那是你最后一次行善......”
裴潺眉頭一擰,喃聲道,“原來是你。”
詫異之后,似乎想到了什麼,啞聲問道:“那些書,是你抄的?”
白明槿沒答,眼淚從眸子中下來,笑著道:“你把,人生,最,最后的善良給了我,我,我便用一生來,來替你記住,你的初心,還,還你清,清白一,應,應該的......”
“別說話。”沒止住,從他的指中蔓延了出來,裴潺臉慢慢地發白,心也越來越慌。
白明槿看出來了,安道:“沒事,你別疚,我,這條命,本就是,就是,你救的......”
裴潺咬牙,低吼道:“既然是我救的,你就該好好珍惜!”突然自嘲一笑,“所以,人還是要行善,指不定救下的人,就是自己將來的媳婦兒。”
白明槿搖頭,“我配,配不上,你......”
“你是我裴某未過門的妻子,你不配誰配?”
一瓶子止藥灑完了,還在流。
人都死了嗎。
大夫怎麼還沒來。
裴潺的手被溫熱的包裹住,心口卻越來越涼。
白明槿上的溫度也逐漸冷去,將死之人,倒也不怕了,鼓起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手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指,低聲道:“十里路,滿地,月,足,夠了。”
手指頭被住,裴潺還沒來得及去那,突然又松開,白明槿沒了力氣,不住了,手腕無力地垂落下來。
裴潺看著快要閉上的眼睛,嚨像是堵了什麼東西,吞咽不下去,慌忙喚:“白明槿,不許閉上眼睛,下個月我們就親了,你不能讓我背上克妻的名聲!”
“好,我,不閉......”
刀子捅進白明槿的那一刻,素商幾乎爬著過去的,此時癱坐在地上,一面盼著人群里的大夫,一面瞧著白明槿,不知所措,只不停地道:“二娘子,二娘子,你再堅持一會兒,奴婢讓人去找大娘子了,你答應過的,你答應過的要平平安安的啊......”
人群后突然一陣靜。
素商回頭,便看到了一孝的白明霽。
冬夏額頭都冒出了汗。
終于把人帶了過來。
白明槿已滿是,看到白明霽后,一臉疚,“阿姐......”說了不讓心,卻了這樣。
白明霽雙一,撲在了地上。
爬過去推開裴潺,把白明槿摟在了懷里,輕輕地抱著的頭,一只手蓋在腹部上方,一時不知道該去哪兒,聲問:“阿槿,你怎麼了?你怎麼在這兒啊,我不是讓你在家呆著的嗎?”
白明槿抱歉地看著,“阿姐,對,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你不是故意的,那就活著給我看。”這兩日的疲憊,白明霽臉本就不好,此時愈發不能看了,眼神也空,語無倫次地道:“白明槿,你已經離開過我一次了,你不能這樣,我好不容易回來,還是沒能保護好你,你我怎麼辦......”
“阿姐......”白明槿抬手想去替拭淚,卻沒力氣,“別,難過,你難,了,我,也難......”
白明霽忍著淚,“對不起。”
白明槿搖頭,“阿姐,沒,沒有對不起我,我的阿姐很,好,是世上最好的,阿姐......”
“我一點都沒用。”白明霽地抱著,無聲地嗚咽。
雨滴子集了起來,素商跪在地上,努力地替兩人撐著傘。
廣白終于帶著大夫來了。
白明霽想把人抱起來,挪到干爽的地方,奈何,怎麼也起不來。
裴潺沒忍住,顧不得禮儀不禮儀,上前彎一把從懷里把人又搶了過去,沖進了旁邊的茶館,寒聲道:“所有人都出去。”
兩旁看熱鬧的早就有人認出了他們的份,人一來,茶肆的老板主引了院,“裴大人,隨小的來。”
人送進去,放在了床上,裴潺便去了屋外守著。
頃刻之間,一場傾盆大雨落下,豆大的雨點子砸在瓦片上,噼里啪啦直響,嘈雜的聲音彷佛把這一方世界圈了起來,讓那時辰變得格外的漫長,每一息仿佛都是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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