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是秦野的養父,秦漠耕。
一個盜墓為生的灰八爺、土耗子,下九流鼠輩,不請自來,還笑得不懷好意,這讓上岱心里很不舒服。
他眉頭隆起個疙瘩,沒好氣地說:“你還敢來找我?我還沒找你算賬呢,你居然有膽子來找我!”
為了減刑,秦漠耕在監獄里待了很多。
其中他盜的一些古董,早年間通過他人之手,輾轉賣到了上岱手中,秦漠耕也待出來了。
警方順藤瓜找到了上岱,給沒收了。
花了大價錢,結果古董卻被收走,財兩空,上岱能開心才對。
若不是為了元赫的名聲,他早就找秦漠耕算賬了。
秦漠耕呵呵一笑,“上先生,我既然敢來找你,肯定有你用得到我的地方。這里不方便說話,不如我們上車聊?上你的車,還是我的車?”
上岱冷笑,“冢子里的冥,我不會再收,更不會收你的東西,我和你沒得聊。”
秦漠耕咂著他的話。
知道他對自己并沒有過多上心,猜著他應該還不知秦野是他的養子,更不知秦悅寧是他孫。
但是紙包不住火,他早晚都會知道。
他敢送秦悅寧古墓出土的玉,難免會把這件事捅出去。
秦漠耕老皺的薄一張一合緩緩道:“尋龍千萬看纏山,一重纏是一重關,關門若有千重鎖,定有王侯居此間。”
上岱聽不懂,不耐煩地說:“你再怎麼神神叨叨,我也不會收你的東西,我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
秦漠耕笑,“不知上先生對龍脈不興趣?”
上岱眉頭皺得更深,“你想說什麼?”
秦漠耕道:“我家世代尋龍探,對所有龍脈了如指掌。龍脈是靈氣聚集之地,也是最好的風水寶地。若將祖先的墳墓遷于龍脈之上,可助人發財、事業興旺,后代子孫富貴顯達。”
這話讓上岱心了。
自古以來,歷代帝王都很注重風水。
無論是秦始皇,還是則天帝,宋徽宗、隋文帝、唐太宗、康熙、雍正等等,數不勝數。
據傳,宋徽宗一直無子,聽信風水師的話,把汴梁城西北角的地勢加高數倍,就可以有兒子。照辦后,果然得子,于是更加篤信風水。
還有袁世凱,被清貴族排斥回老家賦閑,聽風水師說,這里本是出大貴人之地,是他誤在“龍”附近筑了圍墻,因而龍制、氣脈阻塞、不能發旺、反遭挫折。
于是袁世凱派人拆掉圍墻,后來果然當上了總統。
上岱膝下有一一子,兒子跟他從商,不報太大希,但是兒上雅的兒子元慎之,可是元老的親重孫。
有很大的希。
上岱道:“上車。”
扔下兩個字,他轉上了車。
秦漠耕心下一喜,按椅,來到車前。
上岱的司機將他攙扶進車里。
司機也上了車。
上岱吩咐司機:“去蓮湖。”
司機應著,開始調頭。
很快來到蓮湖,湖面清幽無人。
有船駛過來,上岱上了船,司機把秦漠耕也攙扶到船上。
船夫下船,司機代替他駕船。
小舟悠悠,殘荷遍布湖面,幾朵沒開敗的荷花鋒利地立在水面上,開得濃烈過盛了,竟有了兵的寒涼和冷傲。
上岱走到艙中坐下,秦漠耕駛椅跟上。
上岱在茶案前坐好,泡了一壺茶,斟上一杯,推到秦漠耕面前道:“說說看,哪條龍脈合適?”
秦漠耕端起茶杯,慢慢抿一口,放下茶杯緩緩地說:“京都城的龍脈在渤海到昆侖山一帶,龍頭在隴蜀之地,尾沒渤海,碣石。”
“龍脈很長,我家祖墳該遷于何為佳?”
秦漠耕抬手下頷,慢慢道:“龍眼之上。”
“龍眼在哪?”
秦漠耕笑而不語,低頭端起茶杯,徐徐飲茶。
上岱是生意人,自然知道該出價了。
他拿起茶壺幫他添茶,道:“說吧,你要多錢?”
秦漠耕出右手食指。
“一百萬?”
秦漠耕搖搖頭。
“一千萬?”
秦漠耕仍是搖頭。
上岱不悅,“一個億?你太貪了!漫天要價,小心我另找他人,風水先生遍地都是。”
秦漠耕扯扯松皺的角,“風水先生的確遍地都是,但是能找到皇陵,且親手挖過皇陵的只有我一人。時至今日,考古界有許多不解的難題,還要找我出面解決。北方那些王侯將相的墳墓,三分之一都是我和我父輩爺輩祖宗輩挖出來的。”
上岱思索半天,仍覺得一個億痛。
他不甘心地說:“我是做生意,但不是做印錢的生意。花一個億找風水寶地,我腦子進水,才會做那麼愚蠢的事。我聽說,京都的龍眼在萬壽山,我派人去萬壽山找。”
他手撐桌面,作勢要站起來。
秦漠耕笑,“你太急躁了,都不等我把話說完。我說的不是錢,是一個條件,我不收你錢,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即可。”
上岱狐疑地打量著他,“真的假的?你居然不收錢?”
“真的。”
上岱手垂于側,恢復從前的從容,問:“什麼條件?”
“找到風水寶地,等我死后,把我的骨灰和你的祖先葬到一起。”
上岱眼一冷,額頭的筋氣得一跳一跳的。
他祖上世代從,雖不是什麼宰相大,但銜不小,清末開始沒落,到了他父親這一代從商,不貴但富,卻要把父親和祖宗的骨灰與這下九流的盜墓賊葬到一起,豈不是污了祖宗亡靈?
上岱端起茶杯,想喝口水讓自己鎮定下來。
水口,茶香四溢,他心仍難平靜。
他擲了茶杯道:“不行。你和我不同宗不同族,與我祖先葬于同,不合理。”
秦漠耕嘿嘿一笑,笑容狡黠
他故意拉長腔調說:“但是,省錢啊。要麼出一個億,要麼將我與你祖先合葬,二選一。當然,你也可以選擇不遷墳,保持原樣。”
上岱垂下眼皮,眼珠微轉。
秦悅寧背后是顧家,顧家還有一個顧家,還有楚、陸、云、靳、虞等幾大家族抱團。
如今連元老都住到了秦野家里,林檸也嫁給了秦陸,林家也已是顧系。
而元赫,背后只有他上一家。
論實力論人脈,元赫明顯已經輸了,只能另辟蹊徑,出奇招。
上岱腦中天人戰。
糾結、氣憤、不平,難忍,覺得惡心,但是掏一個億又太過痛,找旁的風水先生吧,他從前不是沒找過,要麼風水先生知道龍眼但不敢為,要麼是江湖騙子。
唯有這個秦漠耕,世代傳承,有真本事,有真經驗,也真敢干。
漫長時間后,上岱猛然一拍茶案,咬牙道:“我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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