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百裡霜死後的第一個月。

厲楓面上已經緩過勁了，但每天晚上都會睡不著。

也不能說是難到睡不著，就是單純覺得心裡堵得慌。

一閉上眼睛都是百裡霜的一顰一笑。

“哎。”

他掀開被子下床，在路過一個櫃子時，從裡面取出一瓶酒，然後來到院子裡獨飲。

在第一口酒口的那一剎那，他就愣住了。

結上下，抬眸仔細看了一下自己拿的酒，是百裡霜生前送給的自己釀的那一瓶。

櫃子裡什麼酒都有，偏偏拿了這一瓶。

他百裡霜。

剛去世的時候，他真實的難過了一些日子，但是這種難過有一種虛無。

直到現在，看到留下的東西，他仿佛看到了把酒給自己時笑靨如花的樣子。

“霜霜……”

“眼淚收回去！男子漢大丈夫，流不流淚懂不懂？”

厲止寒理完公務回府，回院子時要路過厲楓的院子。

從他沒關嚴實的院門中，厲止寒一眼就瞅見了他那副要哭不哭的樣子。

心裡清楚多半是為了百裡霜了。

但逝者已逝，把自己哭瞎也沒法挽留。

所以他當即一聲呵斥，把人嚇得一哆嗦，再多的慨也都被嚇跑了。

“爹你說歸說，能不能收斂一下嗓門啊？”

“我差點被嚇死！”

厲楓捂著心口囔了一下。

可惜了，支撐他對著自家爹囔囔的勇氣很快就沒了，後半句聲音微弱到可以忽略不計。

但厲止寒還是聽見了，拐進來抬手就給他後腦杓來了一下，然後坐下自顧自倒了一杯酒。

“這酒味道不錯啊，是百裡家那姑娘釀的嗎？”

他眼尖的瞧見了酒瓶上百裡家的印記，但還是特地問了一下。

“是。”

厲楓看著酒瓶，結上下滾了好幾回，最終聲音乾的回答。

“楓，我知道，見證邊人離開的那一剎那不是最難過的。”

“最難過的是睹思人。”

“那種再也無法見面的覺，抓心撓肺的，難的不得了。”

“但逝者已逝，不是你在這裡緬懷難過，就可以讓回來的。”

“日子那麼長，人要往前走。”

“明天有個賞花宴，你去看看吧，就當是散散心了。”

其實厲楓知道，明天的賞花宴相當於相親宴。

他現在真的沒有一點去接新的，但他也不想讓自家爹再為自己心了，索就答應下來了。

準備到時候去走個過場就可以了。

……

翌日。

城南桃花林。

漫山遍野的桃樹讓花開時節，把山野變了一大片紅。

偶爾夾雜的一點梨花，起到了很好的點綴效果。

厲楓隨意找了個偏僻的地方，看了一會景，準備離開時，聽到了一個細細的聲音。

“請問，公子您可以幫我一下嗎？”

循聲去。

是一個站在茂盛枝葉中的姑娘。

厲楓視線在的臉上掠過，沒認出來是那戶人家的，就被打的吸引了注意力。

別的不說，看這抖的頻率，就知道是真的下不來在害怕了。

他也就沒耽擱，走到樹下，抬頭看著開口，聲音清冽。

“跳下來。”

“什麼？”

姑娘被這個解決辦法嚇得瞳孔都放大了，手上下意識把樹乾抱的更了。

“跳下來，這個高度不高，我接的住。”

厲楓聲音不變，但是從他皺起的眉頭，姑娘可以看出他有點不耐煩了。

尋思著這個地方這麼偏僻，估計不會再有什麼人過來了，就先把風箏丟下去，自己狠狠心縱一躍。

沒有想象中的痛，倒是被一種清冽的香氣裹了滿。

還沒等辨別出這是什麼香味的時候，厲楓就推開了自己，自顧自的轉離開。

徒留一人站在原地，面紅耳赤的嗅著上殘留的味道。

“小姐，小姐您還好嗎？”

丫鬟終於找到自家小姐，小跑著過來。

看到地上的風箏，馬上張的檢查自家小姐的。

還沒檢查出個門道呢，家爺也找過來了。

“姐，姐你沒事吧？”

左軼靈活的在林間穿梭，那速度快的讓跟在他後頭的小廝四月嚇出了一冷汗。

他姐左慈溪也被嚇得夠嗆，馬上把剛才的悸拋之腦後。

“你慢點！”

左軼乖乖的慢下來了，來到自家姐姐面前後笑的甚是乖。

“姐你也太虎了吧？”

“風箏被吹走，停下來肯定是被掛住了，要取下來必然得上樹。”

“這邊的樹多高啊，一個不小心要是摔著了怎麼辦？”

“我把你帶出來的，帶回去要是有傷口的話，爹指定要我了！”

左軼張口就是一頓碎碎念，把左慈溪念的頭大。

“好啦好啦，我沒事的，再說了，我現在不僅拿下了風箏，還好好的站在這裡呢！”

他聞言仔細打量了一番自家姐姐，見確實沒什麼大病，也就沒說什麼了。

剛想帶著人離開，卻把他拉住了，讓他彎下腰後覆在他耳畔詢問。

“小軼，你剛才來的時候有沒有看到一個從這裡出去的男子啊？”

“和你差不多高，穿著墨綠的服，很是……俊。”

左慈溪在說出那個詞前停頓了一下，說出後臉倏地紅了一片，連耳朵尖都紅了。

這般罕見的畫面讓左軼驚呆了。

“姐你這是心了啊？”

“哎呀！你老實回答我就可以了！”

被他的話到了，反手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力氣不小，把人疼的齜牙咧的。

“兇的，別到時候把人嚇跑了！”

調侃了一句後，左軼認真思考起了自己來時有沒有見到什麼人。

“還真有一個。”

“這個地方偏僻，大概率就是他了，但作為弟弟，我要勸你一句，別喜歡他。”

看著他驟然嚴肅下來的表。

左慈溪有點不知所措。

“為什麼？”

“那人是厲家四爺厲楓，他有喜歡的人，只不過那個人因病香消玉殞了。”

左軼一瞬不瞬的看著左慈溪。

“姐，活人是鬥不過死人的。”

“哪怕是朱砂痣，也爭不過白月，更何況你和他一點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