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十分鍾,太後楊淑妃、主管殿前司公事蘇劉義等人陸續到齊。
看到趙庭寢宮散的首,眾人的臉各自有些變幻。
蘇劉義掌管殿前司和侍衛親軍,看著地上的侍衛首,還以為是有人行刺,裝作惶恐對趙庭作揖道:“皇上,有賊行刺?”
“是啊!”
在滿屋子人的疑中,趙庭冷冷笑著,“不過行刺朕的,就是這些朕的侍衛親軍!”
蘇劉義聽到這話,是真惶恐了,慌忙跪倒在地,“臣督管不力,罪該萬死,請太後、皇上賜罪。”
他倒是聰明人,立刻承認自己的錯誤。
樞副使張世傑在旁不不道:“連侍衛親軍都為逆賊,太後和皇上的安危置於何啊?”
張世傑也是南宋末年名人,居高位,隻是這人有些拍馬屁。
蘇劉義心裏怕是恨死他了,但此時也不好辯駁,隻是叩頭,“臣萬死!”
跟著,又有幾位將領跪下。
這些將領無疑都是殿前司或是侍衛親軍中的統帥。
楊淑妃臉平靜,隻是問道:“昰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庭便當著眾臣的麵將事經過緩緩說了出來,包括兩個小太監想要用燒毒死他。
說完,他眼神掃過眾人,道:“不知侍衛步兵副公事楊萬裏楊大人是哪位?”
跪著的將領中有個麵黝黑的壯漢子抬起頭來,“末將在此!”
他臉上倒不顯得怎麽慌。
趙庭心中暗暗驚訝這人的鎮定,然後道:“楊萬裏,難道你不想向朕解釋些什麽嗎?”
在場的人都察覺到些許苗頭,紛紛向楊萬裏看去。
楊萬裏低著腦袋,聲音悶悶的,“末將不懂皇上的意思,還請皇上明示。”
“嗬!”
趙庭看向安太醫和小太監,“安太醫,還有你,現在楊大人說他不知,你們兩可有什麽要說的?”
那小太監早已是麵如死灰,此時本說不出話來。
安太醫則是歎息道:“楊大人,事已至此,還是坦白吧!你讓我在聖上藥中做手腳的事,我已稟明聖上了。”
“你汙蔑!”
楊萬裏猛地抬起頭,眼睛瞪如銅鈴,“我和你無怨無仇,為何害我?”
趙庭也不著急,走到小太監旁邊,拍著他的肩膀,問道:“是不是楊萬裏讓你在燒中下毒害朕?”
小太監的心理防線早就崩塌了,隻是點頭,“是!”
有兩人作證,眾人自然都看得出來,楊萬裏和這事肯定不了幹係。
蘇劉義瞬間暴跳如雷,猛地起將楊萬裏踹倒在地,“你個不忠不孝之賊,我現在就斬了你!”
他聲音雖厲,但模樣卻不怎麽嚇人。
南宋掌管軍隊的高級長多是文臣,蘇劉義便是其中之一。他頭戴著兩長翅的帽,看起來倒更像是個老夫子。
“慢!”
趙庭自然不會讓蘇劉義殺楊萬裏。
說不定後頭還有大魚呢,若是楊萬裏死了,還怎麽釣後麵的大魚出來?
他製止蘇劉義,厲聲喝問道:“楊萬裏,朕問你,你還有何同黨?”
這時,忽有位跪在地上的將領說話了。
他形拔,麵容俊朗,算得上是難得的俊俏男子。
“楊萬裏,有安太醫和這太監作證,你難道還想抵賴?你若招供,太後和皇上念在你以往護駕、追隨聖上至此,也算有功,興許還會饒過你的家人。你若再負隅頑抗,那定是株連九族的下場!”
楊萬裏的臉終於變了,晴不定。
然後隻見他偏頭深深看了一眼剛剛說話的將領,緩緩出聲道:“罪將並無同黨。”
說罷,他如獵豹般躥起,拾起地上一把雁翎刀,竟直接抹了脖子。
在場的人都不料他會自殺,誰也沒來得及阻止。
連趙庭也呆了。
直到楊萬裏的倒地,甲胄撞擊在地麵上發出脆響,趙庭才回過神來,心裏暗罵了聲,“!”
剛剛聽那俊朗將領說話,還沒覺得有什麽不對,現在細細回味,卻是覺得有些蹊蹺。
他明麵上是在勸說楊萬裏招供,但現在看來,真正用意卻是在警告楊萬裏似的。
他的意思是楊萬裏若敢供出幕後的人,就殺他全家嗎?
趙庭看這俊朗將領幾眼,心裏總覺得古怪。
不過現在楊萬裏死都死了,再說什麽,顯然也沒有什麽用了。突兀問他,也隻怕是打草驚蛇。
但想要事就這麽了結,也是妄想。
趙庭心裏冷笑著,道:“在場諸位有哪些是殿前司、侍衛親軍的將領?”
有幾人聞言,眼中出微微喜。誰都看得出來,小皇帝這是要拿這些軍將領開刀了。
趙庭看到這幕,心中有些悲哀。南宋朝廷都淪落到這種地步了,他們竟然還有心思互相傾軋。
隻是細想,朝廷中有派係之爭也是無法避免的事。
跪在地上的幾個將領紛紛開口。
“臣殿前司副主管公事東河裏!”
“末將殿前司都虞候張希在!”
“臣侍衛馬軍公事蔣存忠!”
“末將侍衛馬軍副公事陸川遙!”
“臣侍衛步軍公事楊儀!”
看得出來,任正職的主管都是文臣。而武將,多是副手。
自都虞候以下的如諸班、諸直將領,則是沒有資格進來覲見趙庭。
趙庭格外注意那個俊朗將領,侍衛步軍公事楊儀,他恰恰是楊萬裏的上司。
現在南宋小朝廷殿前司和侍衛親軍都由蘇劉義統率,侍衛步軍主“侍衛親軍都指揮使”自然是虛設,楊儀作為步軍公事,可謂是侍衛親軍中著天的人,在軍中地位僅次於蘇劉義、東河裏兩人。他的份,還有剛剛他對死鬼楊萬裏說的那番話,讓得趙庭心中更為猜疑他就是楊萬裏幕後的主使者。
楊萬裏不過是個副職,真的能買通皇帝旁邊的近衛?
除非這個楊儀是個吃幹飯的還差不多。
但看起來,楊儀可不像是個傻子。
趙庭心裏想著,“雖然沒有證據,但寧殺錯,勿放過,老子皇帝還沒有做過癮,邊絕不能留威脅自己命的人。就算不能殺這個楊儀,也要把他罷黜出去!”
當即,他說道:“朕的衛軍中竟然出現如此多的逆賊,爾等是否有之罪?”
這種況下誰敢說不是啊?
連蘇劉義都乖乖點頭,一眾人低聲下氣道:“是……”
“這樣吧!”
趙庭趁此機會施刀,“衛軍係龐大,蘇大人統管殿前司和侍衛親軍,終日勞,難免力有不逮……”
話說到這,就有幾個大臣眸發亮起來。
小皇帝這明擺著是要削蘇劉義的權,蘇劉義的權削了,豈不是有人就有便宜占了?
沒曾想趙庭接著卻是說道:“從即日起,侍衛親軍便由朕親自統率,諸位覺得如何?”
眾人都為之傻眼。
十一歲的小家夥就要統兵?這不是鬧著玩麽?
當下都向太後看去。
楊淑妃輕輕拍著趙庭的腦袋,道:“昰兒,你還小,哪懂得什麽統兵啊?”
有幾個想要接掌侍衛親軍的大臣忙跟著開口,“請聖上三思。”
趙庭心裏早就想好說詞,眼神嚴厲地在剛剛開口的幾位大臣臉上掠過,然後對楊淑妃道:“母後,我們大宋淪落至此,皇兒當以複河山為己任。雖年歲尚小,但皇兒覺得自己應當從現在就開始錘煉己,不然日後如何統兵?如何驅逐元賊?複先祖河山?”
他這番話可謂是說得慷慨激昂,擲地有聲。
在場的人都傻眼了。
這還是以前隻知道吃喝玩樂逗蟋蟀的小皇帝麽?
一場風寒怎麽像是讓他開竅了似的?
再回想起趙庭剛剛收拾楊萬裏,以及現在要掌侍衛親軍的種種舉措,可謂是滴水不。有些人看向趙庭的眼神已經有些不對勁了,這可真不像是個十一歲的小孩子能夠有的城府。
楊淑妃微張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那幾個有心接管侍衛親軍的大臣剛剛被趙庭眼神警告,此時也不敢再多言。
屋驀然沉寂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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