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陳震驚的不是家有冰箱，廠長家有臺冰箱好像也正常。他震驚的是這個孩子竟然大大咧咧的說要拆，而且笑嘻嘻的，顯然不覺得這是個事。他們老陳家要是有臺冰箱，舍不舍得用都是回事呢！竟然想拆！

    再看看周廠長的表，雖然是他看不懂的樣子，但不是生氣，這一點他非常肯定。

    果然，就聽周廠長語帶希冀的問道：“你這次是先問的我吧？”

    小陳：“……”

    這關注點有點奇怪。

    “是啊。上次爸爸不是說讓我先問你嗎？”

    安瀾眨著大眼睛，一臉無辜。

    其實不是！還是先問了媽媽和姐姐，嘿嘿嘿。

    周廠長高興了，小寶上次拒絕了他，但是真正做事的時候還是考慮了他的的，不愧是他的乖兒。

    “好好好。我沒意見，你問問你媽媽和姐姐，們同意你就拆。”

    “太好了，謝謝爸爸！”

    小陳目瞪口呆。

    他想上去使勁搖晃周廠長，把他腦子裏進的水都給晃出來。冰箱啊，那可是稀罕的冰箱啊，說拆就拆，像話嗎！

    但是他不敢！隻好用譴責的眼神看著這爺倆。

    周廠長笑著跟他說：“現在的冰箱不大好用，我家那臺時間長了，噪音很大，製冷效果也不好，放那兒跟廢的差不多，還不如讓小寶拆了研究研究，做出個更好的來，也能推咱們國家冰箱業的進步。”

    他也非常不容易了，為了讓孩子看起來不那麽像一個敗家子，他還要先貶低一下家裏的冰箱。

    小陳：“……”

    你是不是當我傻？這話我能信？為了給你兒找補，你可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冰箱招你惹你了，你把人家批得一無是？還有，你是不是過於自信了？拆了就能研究出果？

    呃……好像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

    小陳記者也大概了解過烤箱和電視的事，知道都是安瀾弄出來的。那，說不定，真的可以？周廠長知道這一點，所以才毫不猶豫的同意兒拆冰箱！

    為了國家的冰箱事業，周廠長犧牲了他們家的冰箱！嗚嗚嗚，真是個為國為民的好廠長！

    他一定要把周廠長代的事幹好！為他解除後顧之憂！

    周廠長和安瀾看著小陳變幻莫測的臉，父倆麵麵相覷，這人到底在想什麽呢？

    過了片刻，小陳回過神來，說道：“您說的對，如果小周同誌能研究出更好的冰箱，那真的是為國為民做貢獻了，而且，您還為此犧牲了一臺冰箱，太偉大了！”

    周廠長和小周同誌：“……”

    雖然不知道這家夥的腦回路是怎麽拐彎的，但是，周廠長表示：“沒你說的那麽偉大，但隻要有機會，咱們就得試試！別說犧牲一臺冰箱了，就是再犧牲一臺空調也沒問題啊。”

    周廠長把家裏的電都捋了一遍，發現拆完電視和冰箱，也就剩一臺窗式空調和一臺落地風扇能讓他拆了。

    電視和冰箱他都舍出去了，還會舍不得空調和風扇嗎？想也知道不可能。

    他功的完了自我攻略，把家電全部列了“小寶可拆名單”。

    安瀾眼睛一亮，問道：“真的嗎？爸爸，空調也可以拆嗎？”

    “拆！”

    他想通了，也豁出去了，反正都要拆的，還讓孩子問來問去的幹嘛呢，他直接答應就完了。大不了阿穎抱怨他一句“就知道慣著孩子”，不痛不。而且，他隻需要回擊一句“那把孩子打一頓？”，保管讓啞口無言！

    更別說，他現在對小寶充滿信心，完全相信拆完還能拚回去，就算拚不回去也沒什麽，他打電話給大哥，讓他再幫忙弄新的。

    周廠長作為兜底的人，又給自己找了個兜底的。然後就徹底放飛了！

    “太好了！爸爸最好了！”

    周廠長看著兒高興，他也跟著高興。

    小陳記者莫名其妙的也跟著高興，他覺得自己可能見證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比如，民族冰箱和空調業的起飛之類的。

    以後說出去，他也可以吹一輩子了。他連文章的容都想好了：“就是在周廠長這個樸實無華、毫不起眼的會議室裏，改變民族工業曆史的大事件悄然發生，父倆談話之間，就預定了兩種新產品的誕生。”

    不行不行，不夠人，他還得再想想，該怎麽措辭才能把這件事描述好。

    安瀾開啟了新的研究，拆、裝、查資料、寫論文，先弄冰箱，再弄空調。

    就在的忙碌中，春節悄然來臨。

    今年的一機廠特別熱鬧，家家戶戶都非常喜慶。下鄉的年輕人陸續回家，團聚的氣氛非常濃。

    回來的知青們都很高興，被父母強烈要求回來過年，在他們看來，這就是家裏人還惦記著他們的表現。更別說，他們回來之後，家人的表現也確實很好，父母是真的高興，哪怕是在他們下鄉期間娶進門的嫂子們表現都很和善。

    所以，這一刻，哪怕是在家裏不怎麽重視的孩子也暫時放下了對家人的埋怨，準備高高興興的過年。

    父母家人們真的沒理由表現不好。孩子一回來就有工作了，又不會給家裏添任何負擔。就算是因為添丁進口而導致住房方麵有點張，但是孩子工作以後就可以申請宿舍，不過是將就幾天，沒問題的！

    知青們回來之後，會收到一機廠提供的一份歡迎禮，一張澡票、一份免費食堂餐、一張理發票、一張布票。而且，廠裏還專門給知青空出了兩間澡堂子，男各一間，方便他們隨時使用。

    李穎同誌有點擔心鄉下的衛生狀況，倒不是說人家不講衛生，而是條件實在有限。所以，回來的“第一澡”，就不要和職工混洗了。

    等到知青們把自己收拾的幹淨利落，神麵貌恢複的差不多之後，就會迎來另一個驚喜。他們有工作了，不用再下鄉了，隻等春節過後回去辦手續就行了。有的人喜極而泣，有的人興大吼，還有的人滿廠轉著跑圈，宣泄自己心的激。

    爺爺和姥爺也被接了回來，全家人一起過年。大伯春節期間不得空，回不來，但是送來了很多東西。

    周老爺子對此不屑一顧：“老子缺他這點東西嗎？”

    “爺爺，我缺！”

    安瀾挽著老爺子的胳膊，笑嘻嘻的說道。

    “那我給他打電話，讓他再送點。過年都回不來，老子多要他點東西也是應該的！”

    除了安瀾附和，其他人都是無語，合著正反都讓你說了！

    李老爺子說道：“你差不多就得了。岐的職責在那兒擺著呢，他就是離不開，你還能讓他放棄工作回來陪你嗎？”

    “那不能。”

    周老爺子心裏明白的很，他也隻是上說說而已。

    但他還是要說！

    “老大回不來，他媳婦留下陪他就行了。我那兩個孫子怎麽也不回來呢？是不是沒把我這個爺爺放在眼裏？”

    清晏實在忍不住了，說道：“爺爺，您這就無理取鬧了，大哥不來不了咱們這兒，他連大伯那兒都回不去好嗎？大過年的還得出任務呢！”

    周家長孫，名周開雲，子承父業當了兵，隸屬於特殊部隊，比他爹還忙，一年到頭見不著人。

    “那老二呢？老二也過不來嗎？”

    “大伯和大伯母難道不配有個孩子陪在邊嗎？”

    老二周安和，在東省對外貿易局工作，平時也忙的很，過年也隻有三天假。

    周老頭：“……嘿！你個周大寶，你是哪頭的？”

    周清晏也笑嘻嘻：“我是您這頭的呀。您放心，回頭您要討伐大伯的時候，我絕對站在您這邊。”

    “這還差不多！”

    李老頭笑著說：“說不定岐也在家裏抱怨呢。”

    “他抱怨啥？”

    “抱怨你過年陪著一鳴，不過去陪他啊。怎麽著，他工作忙，不開，你一退休老頭，時間有的是，怎麽就不能過去他那邊呢？難道他不配得到老父親的嗎？”

    周老頭：“……”

    大家：“……”

    李老頭自己說完都愣了一下。完了，這說話的語氣，都被小寶傳染了。

    ————分割線————

    1965年，上海冰箱廠功研製的我國的第一臺空調，但當時隻是提供給一些特殊部門使用。

    關於第一臺窗式空調，有兩種說法，一種是：1974年，“泰州市無線電元件大廠”即春蘭集團的前，研製出第一臺窗式空調CKF-3A，商標為雪鬆。

    另一種是，1974年，合天鵝空調廠功地研製出中國第一臺窗式空調，功將空調從軍用擴展到民用，開啟了中國窗式空調的先河。

    反正都是1974年。雪鬆牌沒找到，找到了天鵝牌。

    1957年國慶節的遊行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