夾、腦箍、攔馬、釘指……聽著劉強的介紹，李青不頭皮發麻。

太殘暴了！

他拿起一個滿是鐵釘的刷子，問道，「這個是……？」

「大人好眼力。」劉強笑道，「刷洗是咱們錦衛的特有酷刑，用滾燙的開水澆在犯人的上，然後趁熱用釘滿鐵釘的鐵刷子，在燙過的部位用力刷洗，刷到出白骨……」

「好了，我知道了。」李青連忙打斷，「這樣的酷刑犯人得住嗎？」

「當然不住。」劉強自得道，「所以迄今為止，還沒有咱錦衛撬不開的。」

李青無語，在這樣的酷刑下，鐵人也承不住，除了招供別無他法，如此做，不知有多冤案。

好在現階段的錦衛，只針對員，不過問民間事，不然危害更大。

……

一個多時辰后，李青對錦衛有了更深的認知，包括錦衛部其餘九位千戶，同知、僉事、鎮使的基本信息，也有了大致了解。

臨近中午，李青肚皮『咕嚕嚕』響了起來，「劉百戶，去上相的兄弟，吃個便飯。」

人世故，什麼時候都不了，他這個空降錦千戶想安穩的坐下去，聚攏人心必不可。

不然，屬下個個奉違，他就了空架子。

既已陷『旋渦』，只能按照這個時代的規則生存。

他沒有遠大的抱負，更不是聖人，只想在這個王權至上的世界好好活下去。

當然，如果有可能，他還是想做些好事，但若不能，他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和同塵。

劉強笑著點頭，這次他升任副千戶全靠李青，若是靠他自己，怕是再熬上十年他也坐不上副千戶的位子。

……

一刻鐘，李青一行十餘人出了鎮司。

「劉強，附近最有名的酒樓是哪個？」

「必須是醉仙樓，在整個京師都是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劉強著手道，「不過那裡的飯菜可不便宜，咱們這些人一頓飯沒個十兩下不來。」

「帶路吧！」李青懷揣五百兩，本不帶虛的。

「大人闊氣。」

劉強嘿嘿一笑，朝後的兄弟道，「千戶大人請客，你們有口福了。」

「謝千戶大人。」

眾人滿臉喜，他們月俸只有二兩，加上偶爾撈些油水，也不過三兩上下，本吃不起。

李青將他們神盡收眼底，角泛起一笑意，果然，鈔能力在任何時代都好用。

醉仙樓位挨著皇城，走路不過小半時辰便到了，酒樓佔地面積很大，裝修華麗，分上下兩層。

樓下是吃飯的地方，樓上是聽曲兒的地方，此外還有單獨的雅間，酒樓里的客人，大多都是勛貴、富紳。

李青剛一落座，店小二就笑臉迎了上來，先給他到了杯茶，而後才給劉強等人上茶。

「爺，這是本店的菜譜。」店小二殷勤的笑著，他顯然是見過世面的人，諂而不懼怕。

李青接過菜譜翻了翻，隨即放下，「把各種招牌菜都上一份兒，錢不是問題，得讓我們兄弟吃飽吃好。」

「好嘞。」店小二點頭哈腰，「爺稍等，小的這就讓后廚去做。」

錦衛們一見自家千戶如此闊綽，大生親近之，尤其是他們這支錦衛目前只有一百多號人，加上劉百戶晉陞了副千戶，一下空出了十個百戶的位子，可謂是機會大大。

錦衛是一級管一級，他們想要晉陞百戶，必須得看李青，對其自然不敢怠慢分毫。

李青聽著這些他們的奉承之語，不生出一種愉悅，總算理解古人為什麼對權力如此熱衷了。

酒樓效率很快，不到兩刻鐘就開始上菜了，店小二及時送上兩小壇酒。

「這是本店的招牌綠豆酒，不僅口極佳，還能消暑，爺頭一次來，先嘗嘗看，若是喜歡以後常來，是小店的心意。」

店小二技巧的了免費贈送，又給足了李青面子。

「有心了。」

李青點點頭，朝眾人道，「你們下午還要值班，醉酒誤事，這兩壇喝完就不再上了，大家多吃菜。」

「大人說的是。」眾人附和點頭。

劉強掀開酒封，先給他倒上一杯，而後才給自己倒，「屬下敬大人。」

「屬下敬千戶大人。」

李青笑著舉杯，一飲而盡，說了幾句場面話，招呼眾人吃菜。

燒子鵝、鹵鴿、花鴨、糖醋魚……林林總總三十多道，李青吃的盡興，一群錦衛也是滿流油。

吃飽喝足，李青見眾人還在掃，便也不急著離開，環顧左右，皆是非富即貴，好奇道：

「劉強，這酒樓是什麼人開的啊？」

劉強微微搖頭，「這個屬下也不清楚，但傳言這酒樓背後的靠山是皇家的人。」

「難怪……」李青瞅了眼二樓，輕咳一聲，「樓上真的只是聽曲兒的地方？

哎…你什麼眼神，我就是好奇。」

劉強了鼻子，「回大人，白日聽曲兒，日暮降臨…嘿嘿嘿……」

李青心領神會，這時代逛窯子不違律法，正所謂鄉隨俗……「咳咳，貴不貴？」

「這個…屬下也不知道。」劉強訕訕道，「不過肯定便宜不到哪去，這是一流青樓，屬下去的都是三流……」

頓了頓，強行挽尊道，「野窩也有真人，無憂里都一樣。」

「嗯，我就問問。」李青也虛偽的表明立場。

見眾人吃飽喝足，李青揚聲道，「小二結賬。」

店小二小跑過來，諂笑道，「爺，一共十五兩零五百文，抹個零，十五兩。」

李青付了錢，帶著一行人走出酒樓，回頭了眼『醉仙樓』三個鎏金大字，暗道，「皇家開的，是老朱還是太子？」

旋即搖了搖頭，兩人一個是皇帝，一個是儲君，又豈會如此。

應該也不是那些皇子皇孫，他們太小了，沒這個能力，年的皇子都分封出去了，估計也不敢將手再到京師。

會是誰呢？

算了，管他是誰呢，別人來得，我也來得，又不白嫖。

回到鎮司，李青看了會兒新進錦衛的訓練日常，又在衙門裡逛了一大圈兒，才返回宮中。

太監值班房空無一人，這個點兒他們都在幹活，伺候人的伺候人，刷馬桶的刷馬桶，各司其職。

通過這些天的相，李青對這些太監也有了些了解，說起來他們也是苦命人，都是過活不下去了，才選擇進宮做太監。

當然，他們也算幸運的了，最慘的是那些自閹宮，卻沒選上的人。

相比明史著名太監劉瑾、魏忠賢等人，這時的太監還是相當本分的，只是皇家的家奴而已。

李青躺在床上，著屋頂，這短短幾日比他在山上十年還要深刻，時刻得擔著小心，雖然質條件提高了，但他還是更喜歡在山裡靜謐、悠閑的生活。

他突然想師父了。

也不知老頭現在在哪兒，過的如何……李青幽幽嘆了口氣，拿出包袱里的師父張邋遢撰寫書籍，打發無聊時。

……

翌日清早，李青照常來到乾清宮。

皇子皇孫見他如見瘟神，很快消失的一乾二淨，馬皇后倚在床榻上，瞇著眼聆聽琴音，面輕鬆，略帶愜意。

一曲奏罷，李青的真氣也所剩無幾。

他吁了口氣，「娘娘，讓臣給您號下脈吧。」

馬皇后輕輕頷首，把袖子擼起，「是不是要進下一個治療階段了？」

「娘娘英明！」

李青點頭，「手指搭上馬皇後手腕，凝神脈搏跳。」

「李青，這會兒沒外人，你可否跟本宮說句實話？」

李青默然片刻，「娘娘想聽什麼？」

「本宮還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