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壞分子
「阿南……阿南——」王麻子著聲音,鬼鬼祟祟的靠近顧明南。
顧二弟皺起眉頭,下意識的看向親大哥,果然瞧見顧明東直起腰,正面無表的看著他們。
顧明東沒開口,王麻子被拒絕之後還死皮賴臉的過來,可見他們真的缺一個替死鬼,他想看看倔驢顧二弟會如何理。
見狀,顧二弟連忙扭過頭,假裝沒聽見王麻子的聲音。
他答應的事一定會做到,絕對不會當小狗!
偏偏王麻子不識趣,又走近幾步問:「阿南,叔喊你呢,你怎麼不搭理我?」
顧二弟悶不吭聲繼續拔草,角抿得的。
王麻子心底不痛快,但想到要做的事,神兮兮的低聲問:「哎哎,叔問你句實話,黃豆的是不是你家?」
昨晚那事兒王麻子也知道,但他怎麼想都覺得不對勁,就吳老三那慫貨能去黃豆種子,而且白天那會兒他們還說過話,吳老三要了能不痕跡?
走之前還在嘀咕:「真是狗咬呂賓,不識好人心。」
王麻子被他們三個人一塊兒兌,偏偏他上也不幹凈,瞧見顧建國要過來,連忙道:「呸,吳老三乾的那事兒跟我可沒關係。」
王麻子趁機過來試探,打算捉住老顧家一個大把柄。
王麻子沒想明白前幾天還好好的,上趕著討好他的顧明南怎麼就變樣了,就瞧見顧家老大朝著這邊走過來。
「嘿,顧老大你怎麼說話呢——」王麻子臉皮有些掛不住,拎著出頭一副要干架的模樣。
「就是,那麼多黃豆吳老三一個人能吃了,肯定有同夥,剩下的是不是在你家?」顧三妹在一旁嘲笑道。
王麻子只得喊:「得得得,誰耐煩帶孩子玩,以前都是看在你爸的面子上。」
左思右想,王麻子心底懷疑黃豆的事兒是顧明東乾的,正因為到了,吃飽了,所以顧明南才拒絕了他。
他一嚷嚷,周圍幹活的社員都看過來。
王麻子嘿嘿一笑:「我這不是看阿南投緣,這才找他說說話。」
「你瞎說什麼——」顧二弟猛地起,怒氣沖沖的瞪著他。
顧明東卻一點都不給面子:「省了,我老顧家正苗紅,學不了你那遊手好閒的病,趕滾,離我弟弟遠點。」
顧明東冷著臉,眉眼尖銳:「王麻子,你老纏著我弟弟做什麼?」
他忙道:「我就這麼一說,你這麼咋呼做什麼?」
看著他的背影,顧明東瞇了瞇眼睛,按照原主記憶的時間線,再過不久,飢荒的況會加重,到時候王麻子就會按捺不住。
顧明東不聽他辯解,瞇了瞇眼睛,似乎要喊顧建國過來。
「昨晚大隊長都弄清楚了,吳老三黃豆賊喊捉賊,還想冤枉我大哥,你現在說這話什麼意思?」
誰知顧明東淡淡瞥了他一眼:「再不滾,我就要懷疑你跟吳老三是同夥,要不然大清早的過來套什麼話?」
顧二弟冷哼道:「這話是能說的嗎,你是不是看我家沒長輩故意驢我?」
那冰冷的眼神,像刀子一樣刮在他上,讓王麻子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離顧明南遠了一些。
王麻子臉一變,難道自己猜錯了?心底有鬼的話顧家還敢大聲嚷嚷?
在此之前,他只要看好弟弟,免得這頭倔驢子被人利用,自尋死路。
正想著,倔驢期期艾艾的蹭過來:「哥,這事兒可不能怪我,是他自己找上門來的,我也沒搭理他。」
顧明東笑了笑:「幹得好,下次就這麼干。」
顧三妹湊過來,笑著說道:「老二,你聽大哥的準沒錯,王麻子肯定沒憋什麼好屁。」
顧二弟立刻回懟:「你一個姑娘家整天屁屁屁,以後肯定嫁不出去。」
顧三妹冷哼一聲:「我這是好心提醒你你還不領,好心當作驢肝肺,哼,我以後是要嫁到城裡頭吃公家飯的。」
「還嫁到城裡頭,有人娶你就不錯了。」
耳邊是弟妹拌的聲音,顧明東瞥了他們倆一眼,恍然想起顧二弟十五歲,顧三妹十三歲,在這年頭居然不小了。
原主就是十七歲結了婚,如今孩子都三歲大了。
「大……大哥,你幹嘛這樣看著我?」顧二弟猛地覺得後背發涼。
顧明東和藹可親的拍了拍他的肩:「下工回家多吃點,吃飽了才能長個兒。」
說完轉幹活去了。
顧二弟不明所以,問邊的妹妹:「大哥這話啥意思?」
「嫌你矮唄。」顧三妹幸災樂禍的說。
「我哪兒矮了!」平心而論顧二弟是不矮,至在同齡人中不算矮,不過他看了看前頭大哥的高,即使彎腰幹活也比旁人拔不。
小夥子頓時有些愧,又有些自卑的垂下了小腦袋,他是不如大哥高,拖了老顧家後。
「噹噹噹噹當——」
下工的時候,村裡忽然響起了鑼鼓的聲音——吳老三的批、斗會開始了。
「哥,快走,我們去佔個好位置。」顧二弟拉著顧明東就跑,將農都丟給顧三妹帶回去,氣得後者直跳腳,也想去看熱鬧。
社員們扛著鋤頭,丟下籮筐,一窩蜂的往村口的曬穀場上走。
曬穀場就是一大塊平地,此刻人山人海,顧明東被二弟拽著一塊兒過來,只看見烏的人頭。
顧二弟哪裡肯待在後頭,他拉著一臉拒絕的顧明東往裡頭,愣是殺出了一條路來,佔據了最佳觀看位置。
癟老劉黑著臉站在前頭,見人到的差不多了,清了清嗓門喊:「大傢伙兒靜一靜,先聽我說。」
下頭立刻便有人喊:「說什麼說,我就知道吳家老三不是好人,現在好了吧,連大隊的糧食都敢,就該把他槍斃了。」
被搶了話,癟老劉的臉更黑了。
還是顧建國看場面要控制不住,站出來了手:「都停一停,先聽大隊長說完。」
下頭這才安靜了一些。
「各位父老鄉親,吳老三了大隊裡頭剛播下去的黃豆種子,罪證確鑿,這是盜集財產,挖社會主義的牆角,我癟老劉作為大隊長,絕不會包庇一個壞分子,今天,我們要對他進行無產階級批判。」
被押上來的吳老三腫著臉,歪著,顯然昨晚批、斗會已經被收拾過一波。
「我知道錯了,饒了我吧……」他哭著喊著求饒,可惜說話風,裡頭還堵著一塊爛布頭,說話都含含糊糊。
群激,這時候社員捨不得臭蛋爛菜葉,就抓起土塊往他上砸,砸的吳老三嗷嗷。
這時候,忽然一個影沖了進來,一把抱住吳老三,哭著喊道:「大傢伙兒行行好,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老三還是個孩子,你們就饒了他這一次吧。」原來是吳老娘到底捨不得小兒子,背著老大老二過來了。
劉三嬸撇了撇:「三十多歲的人了,還孩子。」
「吳老娘,你這麼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想抵過這麼大的罪過,你這面子也忒大了。」
吳老娘一把眼淚一把鼻涕:「我給你們跪下了,他表舅,你也是看著老三長大的,你就忍心看著他死嗎?」
癟老劉沉著臉罵:「是我讓他去東西的?他自己作死能怪得了誰。」
「老三是有錯,但他也是得沒了法子啊……我還,我還還不行嗎?只要我活著肯定幫他還給大隊。」吳老娘哭著喊道,眼睛一掃,目落到了顧明東上。
顧明東神一凜,暗道不好。
下一刻,吳老娘衝過去,猛地跪在了他面前:「阿東,你是好孩子,老嬸兒求求你幫忙說句話,救救老三,原諒他這一回吧,我保證他從今往後再也不敢了。」
「我給你磕頭,老三真的知道錯了,他從今往後改過自新,真的再也不敢了。」
說著還使勁磕頭,弄得額頭鮮滲滲,好不凄慘。
村裡頭都是沾親帶故的,原本覺得吳老三實在可恨,如今見吳老娘可憐,一個個也有些不忍心起來。
「憑什麼啊,他冤枉我哥的時候怎麼不想想?」顧二弟不忿的罵道。
要是那天吳老三的計謀得逞,亦或者他們家藏著的糧食被發現,現在被押上臺**的,可就是他們兄弟姐妹幾個了,那時候又有誰會幫他們說話?
顧明東挑眉,手一把扶起了老太太:「老嬸,你可別這樣。」
吳老娘還不想起來,卻發現顧明東力氣極大,居然半提著將拉了起來。
「這事兒你求我也沒用,吳老三的是大隊的糧食,大隊的事都聽大隊長的,我一個社員說話沒分量。」
「要不你求求大隊長?」
「大隊長,你看這……」
顧明東飛起一腳,直接把皮球踢到了癟老劉那兒。
癟老劉正怕別人說他看在親戚的份上徇私,立刻厲喝:「嫂子,吳老三損害的是國家的利益,這事兒不是誰求就可以放過的,今天不好好批、斗他,上面查下來他就得槍斃。」
「你是想咱大隊里自己批、斗遊街,還是想報上去讓上頭來槍斃?」
槍斃兩個字,嚇得吳老娘一個哆嗦,不敢再哭著喊著求饒了。
癟老劉不再管他,站在了高臺上,扯著嗓門大喊:「壞分子就要接無產階級的批、斗,任何人求都沒用,我宣布批、斗大會現在開始!」
曬穀場再一次鬧哄哄起來,這一次,扔上臺的土塊更多,甚至還有石頭。
顧明東來自末世,見過無數腥的畫面,但這一刻也忍不住皺了皺眉,他扯了一把撿起石頭往上扔的弟弟:「走吧。」
顧二弟正興緻洶洶,一甩手道:「你先回去,我非得好好**他,讓他冤枉我們家。」
顧明東挑眉,淡淡道:「真不回去?你那份飯我可不會幫你留。」
說完開人群出去了。
顧二弟一聽,再瞧了瞧臺上一狼狽的吳老三,臺下哭天抹淚的吳老娘,忽然也覺得十分無趣。
「大哥,等等我。」看人倒霉,果然不如吃飯重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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