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海邊城市，上海的日出比陸來得更早一些。

這一點，短短兩天，鍾文勇早已get到了。

然而醫院一天的開始，卻要比日出，來得都更早一些。

舅甥倆洗漱完畢，往沙發上一坐，竟然還不到六點。

鍾文勇已經進食階段，捧著書本，完全心無旁騖的。

連帶著吳遠也提不起來吃早飯的興緻。

生怕饞著孩子。

不多時，黃茉莉和呂歡趕慢趕地攆到，手裡頭各自給吳遠帶了份早餐。

這時候時間也才剛過六點半。

把從酒店帶過來的早餐，給姐夫，黃茉莉打了個哈欠，呆坐在沙發上發獃。

顯然是一幅沒睡夠的樣子。

另一邊同樣把早餐塞給吳叔之後的呂歡，看了看旁邊依舊沉浸在小說世界中的鐘文勇，低聲道：「喂，你不？我這有巧克力。」

說著，從口袋裡出巧克力的一角。

結果鍾文勇卻用看白癡的眼神，看著道：「前食飲的主要目的是防止患者在手導的過程中出現噁心嘔吐。如果嘔吐，患者在使用麻醉藥後會失去知覺，嘔吐通過咽部進肺部……」

呂歡直愣愣地聽著這如數家珍的一席話，聽出了『你想害死我』的言外之意。

然而並沒有這個意思。

所以心裡難免就泛起了委屈，晶瑩的水汽一下子就盈滿了眼眶。

這一下，鍾文勇這個直男也慌了神，但他也只會說：「我沒有別的意思。」

畢竟這位同學看起來，跟老舅的關係好的。

惹誰也不能惹。

結果他不說還好，越說呂歡這眼淚越是叭叭地往下掉。

掉的黃茉莉終於醒神過來，攬著呂歡的肩膀道：「好妹妹，怎麼了？」

隨即就指著鍾文勇道：「一定是這木頭欺負你了，是不是？」

呂歡轉頭把腦袋埋在黃茉莉懷裡。

直到值班護士進來道：「患者鍾文勇，男，十四歲，對不對？」

鍾文勇條件反地站起來道：「沒錯。」

值班護士合上手裡的文件夾道：「別看書了，跟我來吧，準備進手室。」

呂歡一下子就從黃茉莉懷裡起來了。

畢竟他都馬上進手室了，自己的那點小委屈，算個什麼？

吳遠跟在值班護士的背後，裡頭還嚼著未完的早餐道：「護士小姐，還需要我們家屬做什麼？」

值班護士語氣平平地道：「不用，你們耐心等著就是了。」

吳遠長舒一口氣，帶著手包和大哥大，連忙跟在護士和文勇的後。

邊走邊道：「文勇別怕，老舅一直在外頭。」

鍾文勇努力地表現著平靜和勇敢，和回頭看見老舅臉上的擔心和憂切，忍不住眼皮跳、發熱，連帶著聲音都帶著抖道：「老舅，我不怕。」

直到呂歡那稚的聲音傳來道：「鍾文勇，加油！」

鍾文勇一下子就倔強地笑了。

就這樣一路下到手層。

電梯門開，吳遠見劉玲和黃立群的同時，就跟護士和文勇分開了。

一邊是手通道，一邊是手等待室。

劉玲看得出來吳遠的牽掛和關切，聲安道：「你放心，小遠。麻醉那邊我都叮囑過了，會控制好用量的，對孩子今後不會有影響的。」

黃立群直接道：「一早上我過來，跟老俞又討論了一下手方案。沒什麼問題，老俞準備的很充分。這樣的手，對他來說，比較穩勝券了。」

吳遠知道，這些都是熨帖人的話。

然而在文勇平安出來之前，起到的安作用，其實很有限。

饒是如此，吳遠還是得做出用的樣子，並且表達謝。

謝之餘，拍拍隨的手包道：「大姨父，我這紅包都準備好了，你看……」

話未說完，就被黃立群不悅地打斷道：「我跟你大姨人都來了，哪還用得著這一套？」

劉玲按住吳遠的手包，居中調和道：「小遠也是為了孩子。」

「你大姨父和老俞之間，他們不靠這個。」

吳遠懂了。

利益的換，用錢是最低級了。

手的過程是極為煎熬的。

尤其是什麼話也不說的況下，更覺著度日如年。

呂歡帶著鍾文勇翻看著的那本平凡的世界。

本就沒有沉浸看下去的經歷。

此時此刻，隨手翻翻，更加覺著味同嚼蠟，看不進去。

畢竟書中的苦難，描繪再刻骨銘心，總也不如現實中，切實地地驗上片刻，來得深刻。

吳遠掏出煙來，散了給黃立群。

黃立群卻是沒有接，開始跟吳遠地解釋起文勇的手方案來。

畢竟空等是最難熬的。

總得聊點什麼吧？

劉玲也加進來，一幅把吳遠當作科普對象的態度。

吳遠收起華子，認真地聽著，努力地平靜心的焦灼緒。

終於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文勇是七點半進手室的，十點半的時候護士過來人了：「鍾文勇家屬？」

後跟著剛從手室出來的俞主任。

吳遠也知道，原本主刀大夫是沒有像電視劇里這一環的，都是直接換了服，等病人回到病房，才會跟家屬有所代。

但今兒有黃立群和劉玲在。

不僅主刀大夫俞主任出來了，連同麻醉師都跟出來了。

一番代，大致就是手很順利，後面就看復健恢復過程了。

吳遠連忙跟兩位醫生握了手，不停地表達謝。

俞主任轉頭又跟黃立群和劉玲代一句道：「幸不辱命，一切順利。」

黃立群也眉開眼笑道：「我就知道，找你準沒錯。」

俞主任卻不忘提醒道：「你可別忘記答應我的，下午的報告。」

「放心，我絕對不給你丟人。」

雙方分開。

吳遠跟著眾人進了電梯，回到特需病房。

這一走，竟然比文勇回來的更早一些。

吳遠這手裡握著大哥大，沒看著文勇一眼，他也沒法給家裡去電話。

畢竟四姐倆口子那邊，指定都在眼地等著呢。

來回溜達了兩圈，終於電梯門開。

文勇躺在床上，被推了出來。

吳遠連忙三步並作兩步地迎上前去，同時撥通了四姐家的電話。

晚上還有兩章，補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