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疾馳,暮漸沉,陳浦也沒閒著,一直在看工作群的消息,和手邊的各項資料。
他們要去的地方是普洱。
當初,路星就是在普洱渡出境,並把李玲給了幾個他不認識的人。
而發現步娃娃的那條高速公路,終點恰好是普洱。
可以肯定的是,謝新蕊帶著李輕鷂也去了普洱。
但普洱是個地級市,再怎麼不發達,也有那麼大。而且他們還沒追查到謝新蕊開的車。
猶如大海撈針。
陳浦單手撐著臉,一直在思索,怎麼樣才能更快地找到們?突破口在哪裡?
半天沒有頭緒,他突然想起丁國強曾說過的一句樸實有力的話:當你沒有思路和頭緒時,可以嘗試追溯問題的本源,往往能幫你找到答案。
目前他面臨的困境,本源是什麼?
——找謝新蕊和李輕鷂,其實就是在找李玲。
要找到李玲,在哪裡?
當然在已經死了的向思翎。
陳浦眉頭蹙,抬頭著窗外不斷飛逝的景,突然間,心思活絡。
他想到了一個問題。
一個有關於向思翎的,之前被他們忽視的,不起眼,卻很矛盾的潛在問題:
向思翎,一個土生土長的湘城人,讀了大學就進家族企業當高管。從哪裡認識雲南的地頭蛇,可以幫路星辦渡,還能把李玲藏在對方手裡?
別說是去雲南旅遊無意結識的,不可能。這種地頭蛇,屬於三教九流,圈層,還可能屬於某個犯罪集團。一般人想叩門,都找不到門路。向思翎人生二十多年,幾乎不可能和這種圈層有集。
那是怎麼辦到的?
陳浦的大腦高速運轉,反覆估量推測,手裡的筆在紙上急點著。
不著急,陳浦,慢慢想。他對自己說,你一定想得到。
一定有什麼線索,或者蛛馬跡,在這一整個大案里,曾經出現過,被他忽略了,也被所有人忽略了。
刑警的直覺告訴他,一定有。
找到它們。
他總是能找到它們。
……
某個瞬間,一道亮,倏地照進陳浦的腦海。
他想起了一件事。
路星的口供提到過,在普洱把李玲帶走的,是一個有著花臂紋的高大男子。天很黑,他沒看清他們的臉。
可為什麼陳浦覺,「花臂紋」男子這個詞眼,還在這個案子的某個地方出現過?
是哪裡?
是誰提過這名男子?
路星、李玲、向思翎、羅紅民……
孫遠安,葉松明……
葉松明!
他想起來了。
葉松明的日記里,曾經也提到過一個花臂紋男。那是在他離開湘城的那幾天,藏著那份墮胎報告,惶惶不可終日,疑神疑鬼。但是有兩次,他都被同一個男子跟蹤。一次在診所門口,一次是他跟友在公園。
這個花臂紋男,極有可能是羅紅民的人。在駱懷錚被收押的那段敏時期,男子盯著孫遠安葉松明師徒,不要講話。羅紅民是個白手起家的包工頭,後來逐漸發展壯大,他們行業水很深,手底下肯定也養了一些不乾不淨的人。
那麼問題來了,藏下李玲的花臂紋男,和葉松明遇到的,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如果有可能是,他們之間的相同點和關聯點是什麼?
……
是向思翎!
想到向思翎,陳浦忽然又想起另一件小事。
早在替駱懷錚翻案時,向思翎假稱創傷後應激障礙,不記得當晚的事,還把~侵的事,推到向偉上。當時還說了很多理由,為什麼自己不報警——因為李玲拿照威脅,還說會潑髒水和小混混發生關係。向思翎當時還提了句,如果不聽話,他們威脅會把賣到東南亞去。
正常人,一對湘城父母,哪怕威脅人,怎麼會提這種話?李玲向偉也絕對沒有這個能量。
是羅紅民。
這個威脅,是羅紅民對向思翎說過的。
也就是說,向思翎也許很清楚,羅紅民手底下,有雲南東南亞這條人脈。
那麼會不會,在羅紅民死後,這條人脈反而為向思翎所用,把手段用在了羅紅民的太太李玲上?
這可真夠諷刺的。
陳浦卻意識到,這個可能非常大。因為向思翎最擅長的就是利用邊所有可以利用的人。羅紅民死後,向思翎全盤接手了他的所有人脈財產,再收買一個涉~黑的人,輕而易舉。
畢竟絕大多數涉~黑的人,都是為了金錢利益。
因此,現在只要找到花臂紋男,就找到了李玲,也就找到了謝新蕊和李輕鷂。
陳浦乾脆不趴了,人坐起來,盤著,不停盤算盤算再盤算。旁邊的周揚新著:「哎,祖宗,坐起來幹什麼?」他也沒理。
要快,一定得快。誰也不知道謝新蕊這瘋子還能幹出什麼事。
有什麼最快的方法,找到花臂紋男?
陳浦想到了一個名字——薛麗。
向思翎曾經用過的那張皮。他覺得,以向思翎的謹慎,肯定不會把用自己名下的手機號,跟花臂紋男聯繫。那麼就很可能用薛麗的號碼。
陳浦立刻打電話,讓局裡同事把羅紅民、向思翎及「薛麗」三人的手機通訊錄,還有近兩年的通訊記錄,都篩查一遍,看有哪些號碼是雲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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