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已經換上了幹淨的床單，回國前沈熙特意找了個家政阿姨。回到闊別已久的悉的小窩，加上一天的舟車勞頓，沈熙隻簡單衝了個澡，剛挨到枕頭就睡著了。

    這一覺睡得天昏地暗，一個接著一個殘缺不全的夢境。

    夢到自己在異國他鄉的街頭行走奔跑，一會又夢見在老宅裏陪爺爺釣魚賞花。

    最後夢裏出現的是傅司宴那張驚豔清絕的俊臉，在麵前不斷放大，放大……

    沈熙突然從夢裏驚醒。

    心髒跳得很快，呼吸也有點急促。

    細白的胳膊探出被窩，迷迷糊糊地到手機，亮起的屏幕裏顯示已經是第二天中午十二點。

    除此之外，手機全是好閨林淺發來的微信，還有十幾個奪命連環call。

    沈熙把手機扔到一邊，全當沒看見。

    當務之急，最要的是填飽破了天的肚皮，昨天在老宅吃了份牛麵後，就再沒吃其他東西，這會肚子裏空落落的。

    沈熙完全是下意識地打開冰箱門，然後才想起來自己走之前就已經把冰箱騰空了，哪還有什麽吃的。

    結果當打開冰箱門後，滿滿當當各式各樣的新鮮蔬果、速凍食品映眼簾。

    沈熙茫然地四張了下，確定了這是自己家並沒走錯門。

    現在家政還有附帶“采購食品，關懷客戶”的業務？不到一秒鍾，沈熙就麵無表地否定了這個想法。

    去臥室裏拿出手機，指尖輕輕敲著屏幕，輸一串爛於心的號碼，猶豫了下，還是撥通了。

    三次漫長的“嘟”聲後，電話被接通，接著傳來男人低沉的嗓音，“哪位？”

    這是他們時隔三年第一次通電話，沈熙出國時把電話號碼也換了。

    沈熙想問問他是什麽時候去買的這些東西，又是什麽時候離開的。

    話在間噎了下，斂下眸子輕聲道，“是我。”

    “有事？”

    沈熙頓了下，才對著電話那頭說，“謝謝。”

    “謝我什麽？”

    沈熙知道他明知故問，視線落到被塞滿的冰箱，還是耐心開口，“冰箱，謝謝你幫我買東西。”

    電話裏男人的嗓音聽起來似乎愉悅了些，“客氣。”

    沈熙嗯了一聲，垂著眼眸準備掛電話，然後聽到那頭傳來一句，“給自己太太買東西，本就是我應該做的。”

    昨天玄關那說的話接連湧的腦海裏——“結婚，一年，一年過後，兩不相欠。”

    沈熙額頭都跟著跳了跳，輕聲反駁，“還不是……”太太。

    那兩個字沈熙沒能說出口。

    他們兩個還沒結婚，名不正言不順，稱不上太太兩個字。

    傅司宴嗓音明顯帶著笑意，故意拖著音調，“這是著急想跟我領證了？”

    沈熙不知道他的思維怎麽跳躍到這，何況的話裏還有點不願。

    他竟然聽出了點著急的意思。

    “不急，”電話那頭的嗓音笑意更深，嗓音著點纏綿味道，“傅太太的位置，遲早都是你的。”

    隔著電話沈熙都能想象到他勾著淺笑時春雪消融，花瓣初開的盛景。

    他那話一語雙關，不單單是指期限一年的合約婚姻，沈熙怎麽會聽不出來。

    沈熙難得沒反駁，也不確定他們能走到什麽時候，但走一步且算一步吧。

    默了片刻，才說，“嗯，掛了。”

    男人並不著急，拿著人的聲調慢條斯理地問了句，“這是新號碼？”

    “嗯。”

    “夠狠的，號碼都換了。”

    “……”

    這次不等沈熙掛電話，男人已經提前結束通話了，似乎為了報複換新號碼，掛得毫不猶豫。

    得前後背，實在沒心做什麽營養烹飪，最後在冰箱下麵的冷凍屜裏翻出一袋速食水餃。

    廚房裏幹幹淨淨地保持著原樣，包括心來在門上的畫都還在，隻是有點褪。

    趁著開水的間隙裏，深呼吸了口氣，懷著無比忐忑的心打開閨林淺的微信語音。

    尖怒吼式的海豚音瞬間響徹整間公寓，“啊！熙熙，你終於回來啦！”

    第二條：“熙熙，你到家沒有？在哪個家？我去找你。”

    十幾條語音逐一按順序播放：

    “啊！你居然真的回來啦！”

    “什麽時候見麵？我看看你長胖沒？沒長胖要挨打喔。”

    ……

    “嗚嗚嗚，想死我了，你不知道沒你的日子有多難熬。”

    “我天天都在算你什麽時候回來，可我數學又差，你知道的……”

    聽完最後一句，沈熙忍不住彎下眸子，按住聊天框，的嗓音響起，“我也想你呀。昨天回來一覺睡到現在，都沒看到你發的消息。”

    剛發出去手機就一陣響聲，林淺打了電話過來，“熙熙？”

    沈熙此刻才覺得自己是真的回到了家鄉，闊別三年的故土，有爺爺，有閨，還有……傅司宴。

    “嗯。”沈熙把手機開了免提放到一邊，然後把速凍餃子下開水鍋裏，“淺淺。”

    林淺：“嗚嗚嗚，想你想你。你在爺爺的老宅嗎？”

    沈熙緩緩攪拌著鍋裏的水餃，斂下眸子，“沒有，在我公寓這，明天有個麵試要參加。”

    電話那頭頓了下，聲音變得小心翼翼，“那爺爺知道嗎？”

    “不知道。”沈熙想起昨天見麵時爺爺斑白的頭發，微佝僂的脊背，“爺爺年紀大了，不想讓他擔心，等正式上班了再跟他說。”

    “嗯，”林淺鼓勵，“我支持你，加油。”

    接下來又問，“想好去哪家公司了嗎？”

    水餃在鍋底浮沉，沈熙為了防止粘鍋又攪了幾下才站到一邊回話，“尚科技。”

    “哇！”電話裏傳來林淺的驚歎聲，“尚科技很出名的，在國算是數一數二的公司了，不過我聽說裏麵管理製度非常不人化，你去了得慢慢習慣。”

    做了十幾年的氣包小姐，所有寵、在庇護傘下長大的，以前對上班兩個字都很陌生，更別說現在不僅要去打工而且還有可能會氣。

    林淺提醒得很委婉，真正的閨才會幫分析利弊，而不是一味捧場。

    “沒關係的，會慢慢適應的。”沈熙看著鍋裏慢慢浮上來的餃子，像是對林淺說，又像是自言自語，“都有個過程，總會好起來的。”

    林淺沒多想，天生典型的樂觀派，連自己的事都不怎麽上心，“也對，慢慢就習慣了，不過你怎麽想到去尚科技呀？”

    問完後林淺才覺得自己說了句廢話，明明自己都說尚是數一數二的科技公司，不去尚難道去……？

    然後就聽到沈熙溫的嗓音，“尚科技在國外也很出名，經常聽老師提起，於是就想著投個簡曆試試。”

    “謔！這麽出名？外國友人都知道。”

    沈熙把浮上來的餃子一一盛出來，然後端著碗去了客廳。

    原本是想在餐桌上的，眸瞥見白圓形餐桌時，才想起這餐桌是那時和傅司宴一起去買的，倆人在家居商場挑選了好久才選中這一款簡單可的風格。

    在商場裏打打罵罵玩樂的場景衝進腦海，沈熙徑直轉，坐到地板上就著茶幾吃飯。

    “熙熙，尚科技離你住遠不遠？”林淺笑嘻嘻的，“要是遠的話我每天接送你上下班好不好？正好我能天天見到我們家小狐貍。”

    “小狐貍”是沈熙先前在圈裏的稱呼，沈熙天生貌，靈的杏眼眼型飽滿，掌大的瓜子臉，五秀氣，清純甜，氣質清冷出塵，卻靈可得像隻小狐貍。

    再次聽到這個稱呼，沈熙眼眸裏泛起一點波瀾，不忍心打消林淺的積極，但還是實話實說，“尚科技距離我這很近，走路的話十幾分鍾就到了。”

    沈熙補充道，“當時投簡曆時也是看中這一點才投的尚。”

    “你真是狠心，一點都不給我機會。”

    門外響起輸碼的聲音，沈熙拿筷子的手一頓，本能地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