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局。

就是故意挖一個圈套，讓人往里面跳。

這里面的名堂太多，先說肖胖子所遇到的這個。

這局做“土魚簍”，屬于做局當中比較高明一種手法。

做局人在農村建或者買一套房子，住上幾年，甚至十來年，按兵不。一旦遇上合適的大憨貨，房子里面的老表，就開始挖地窖或者拆老宅，假裝弄出來一個老件，引人上鉤來買。

加上假件的制假水平比較高明，一般人，不會懷疑此事的真實。

等東西一被大憨貨買走，里面的人立馬收魚簍，撤走。

讓買家哭都沒地兒哭去。

肖胖子聞言，頓時愣在了原地，一雙銅鑼眼瞪得老大。

半晌之后，肖胖子爛著張臉說道：“不可能啊！房子確實老表住的，牽線的人也是靠得住的朋友……兄弟，你都沒用三件套，千萬別嚇我啊……這麼滴，你趕用工再瞅瞅！”

我說道：“不用再看！這宋鈞窯玉壺春瓶做假手段高明，但瑕疵也很明顯。”

“第一，宋時期玉壺春瓶大多修長、溜肩、直，你這件瓶渾圓，似‘地雷’，收足，是典型金元時期的特點，造假人未仔細區分年代。”

“第二，鈞窯胎骨厚重，通施釉，渾然天，這件上厚下薄，假意古人施釉不當，實則是造假人手藝不所致。”

“第三，蚯蚓走泥紋是釉層上漂浮的淺浮釉，釉層下都是深的，恰似蚯蚓在稀泥表面爬過的痕跡。可你這件紋走釉底，蚯蚓似鉆非爬，完全喪失了靈。”

其實。

造假人的技藝不差，幾乎可以達到以假真。

在“土魚簍局”的巨大引之下，宋鈞窯玉壺春瓶這類重的刺激，別說肖胖子爺倆，就是多年的老行家，也容易打眼。

這幾句話一出，肖胖子立馬拿起了高手電，拿著瓶子，仔仔細細地再看了幾遍。

看完之后，他頓時臉煞白，渾如遭雷擊，一屁攤在了地上。

我不知道該怎麼安他，不吭聲。

時間好像在靜默。

正在此時，肖胖子的電話響了。

兩千年左右的手機，喇叭都很響。

不過，即便不那麼響，以我的聽力，也聽一清二楚。

“嵐啊……快來救我……我被人給砍了……”

這是肖伯的聲音！

肖胖子聞言，臉陡變，喊道：“老爸，你在哪兒？！”

肖伯在對面含糊地說了幾句話。

肖胖子沒聽清楚，急了，大聲喂了幾句，但對面電話掛斷了。

我說道：“肖伯在新街口百貨大樓旁邊副食店！”

我和肖胖子立馬裝起了東西，跑了出去。

肖胖子騎著托車，我坐在車后座，風馳電掣一般往新街口趕去。

到了新街口，一群人正在圍觀。

肖胖子拉開人群，沖了進去。

肖伯躺在地上，渾是，手、腳，都被砍了深深的傷口，奄奄一息。

“老爸！老爸！你怎麼樣？！”肖胖子抱著渾是的肖伯，焦急大喊道。

一分鐘之后，救護車到了。

我們把肖伯抬上了救護車。

一天之后，肖伯被搶救回來。

他告訴我們，砍他的人，是放高利貸王大頭一幫人。

;五十萬本金，再加上利息，現在已經是七十萬了。

王大頭說，三天后再不還錢，讓他們父子同時癱瘓在床。

肖伯躺在床上，吩咐肖胖子，趕將那尊宋鈞窯玉壺春瓶出手，否則，損失太大了。

在醫院外面的臺階之上，肖胖子猩紅著雙眼，著煙，瞅著外面車來車往。

“兄弟，你上有錢嗎？”

“還王大頭還是給醫院？”

“給醫院。”

我拿出上那枚佛像金錢，丟給了他。

“剛撿的，至值五萬，給肖伯治病足夠了。”

肖胖子拿起佛像金錢瞅了瞅，丟還給了我：“你幫我個忙，去換錢給我爸治病，再把我爸安頓到鄉下去，大恩不言謝！”

爾后，他將煙頭狠狠地摔在地上，大踏步出醫院門。

我冷聲問道：“干嘛去？”

肖胖子回頭：“你再幫個忙，如果我被人給砍死了，你把我骨灰摻在瓷泥里，做旱煙斗，送給我爸！”

我說道：“傻！”

肖胖子變臉了，像一頭發瘋的野，沖我大吼道：“老子要報仇！王大頭砍了我爸！老子三歲就沒媽了，全靠我爸一雙手，把我喂了一米八的鐵骨漢子！我要殺了王大頭！”

我問道：“王大頭是你仇人麼？”

肖胖子：“是！不共戴天之仇！”

他腦子壞了！

被仇恨給沖壞的。

我一把拎起了他的領子，說道：“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利息是你們答應的，你爸不還錢，被王大頭砍死都不冤！你的仇人是做局害你們的人！你特麼去吧，踏出醫院大門，肖伯要再被人砍，我眉都不會跳一下！”

還是那句話。

江湖不是繡花睡人，沒有溫良恭儉讓。

他現在去，就是送死。

肖胖子先是發愣，猩紅的牛眼死死地盯著我。

半晌之后，他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一屁坐在臺階上，瘋狂地抓了幾下自己的頭發，咬牙切齒地說道：“我知道仇人是做局的！但我打聽過了，丹市那家農戶已經跑了，連我爸那位騎墻的朋友也不見了，我上哪兒找他們去！”

我說道：“金陵但凡勢力大的古董商，在農村都安了不土魚簍，平時按兵不，一般遇見傻大戶，土魚簍才會餌。你們向來窮的叮當響，證明這個魚簍最初肯定不是為你們設的。”

“而騎墻的那位，認識肖伯幾十年不坑你爸，為什麼他偏偏這個時候坑你們？”

肖胖子聞言，轉頭問道：“你什麼意思？”

“真正的仇家也不是他們。”

“那是誰？”

“你好好想想。最近得罪了那個古董商大佬，他啟了土魚簍，想要做死你們爺倆。”

肖胖子聽完都傻了。

我丟了煙頭，上樓去病房看肖伯。

斜眼瞥見，肖胖子拿起了電話，好像正在向別人打聽著什麼事。

肖伯渾包扎的像木乃伊似的，見我來了，眼珠子了，還咧笑了。

“小蘇啊，肖嵐一定把那上貨給你上過眼了吧？怎麼樣，這次肖伯不打眼了吧？”

“肖伯您太棒了。”

“嘿嘿！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賭徒天天輸！干咱這行也一樣，不會一直吃癟。肖伯這點傷，都不算事！”

“……”

正聊著呢，肖胖子在病房門外，沖我勾了一下手。

我出去之后，肖胖子說道：“我大概知道是誰了。”

“誰？”

“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