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三年的新年,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籠罩在荊南土地上,雪片紛飛,寒風呼嘯,天空變得灰濛濛一片。
北方每年司空見慣的大雪,在荊南卻極爲罕見,荊南尤其是零陵郡一帶氣候溫暖,四季如春,在最寒冷的十二月,北方已是一片冰天雪地,但這裡依舊溪水潺潺,山間一片綠意盎然。
但今年的氣候卻有點反常,冬後天氣就比較寒冷,終於在新年時下了一場幾十年未遇的大雪。
整個零陵郡的山巒和土地都被白雪覆蓋,各個縣城的房舍也蓋上了厚厚積雪,這場雪來得有點令人措手不及,大街小巷到是掃雪的人們,最開心的卻是孩子們,很多人都是平生第一次見到下雪,他們嬉戲歡笑,在雪上打著滾兒,堆雪人、打雪仗,大人和孩子們都痛快地玩耍。
零陵縣,這裡也是零陵郡南方最重要的通樞紐,靈渠在這裡通了湘水和灕水,零陵縣原本只能算一座中等城池,但在過去的幾年中,荊州府和漢軍聯合對零陵縣進行了大規模的擴容和改造,增高增寬了城牆,又在城修建了一座堅固倉城,從去年開始,從湘東郡、賀臨郡、桂郡和零陵郡調糧集中於此,儲存了近十五萬石糧食。
就在新年前夕,一支三萬人漢軍悄然駐零陵縣,這支軍隊便是從江東撤回的荊州漢軍,五萬荊州漢軍經過數月休整,在十二月又重新集結,兵分兩路,一路南下零陵郡,由老將黃忠統帥,劍指蒼梧。
另一路兩萬人則進豫章郡,部署在靠廬陵郡的富城縣一帶,由大將魏延和副將廖化統帥,目標是廬陵郡。
這是令人極爲敏的軍事調,尤其在奪取江東後,攻打州已漸漸爲大勢所趨時,這兩支軍隊分別南下,兵臨州邊界,它包含了太多的含義,連三歲孩都猜得出,漢軍準備要攻打州了。
漢軍的大營設在零陵縣外的曠野,由數千頂大帳組,突來的大雪使這支軍隊也有點措不及防,整個營地都被大雪覆蓋,士兵們全部出,清掃大營積雪。
在中軍大帳,黃忠和幾名大將正站在沙盤前商議軍,大將中,除了劉正和王平外,還有原來江東的兩員大將蔣欽和朱恆也在列。
“各位,我剛剛收到漢王殿下的手令,除了向大家恭賀新年外,還希我們在幾天後採取對蒼梧郡的軍事行,注意,不是發攻勢,只是採取一定的軍事行,簡而言之,就是要讓劉備知道我們的存在。”
黃忠又拾起木桿指向沙盤上的蒼梧郡郡治廣信縣,對衆人道:“據斥候的報,州軍在廣信一帶部署了一萬餘軍隊,由關羽統帥,很明顯是防我們南下,既然對方有準備,我們就不能太急促。”
衆人都經百戰,明白黃忠的意思,從零陵郡向南被十萬大山阻隔,山勢陡峭,道路崎嶇,行軍極爲艱難,大隊輜重糧草從陸路極難很進,就算用木牛也難以承其遠,只能走靈渠進灕水,再向南進蒼梧郡,一旦州軍有準備,他們必然會封鎖灕水,使他們的輜重運輸面臨危險。
這時王平沉思片刻道:“我們可以用攻打隴西的辦法,在南下險要建築中轉軍城,儲存資軍糧,這樣就不需要在廣信卸貨,我們可以在灕水上建立據點,把軍隊、糧食和資逐步運送南下。”
黃忠點點頭,“漢王殿下也是這個意思,建立新城,不僅可以在戰爭中使用,就算戰爭結束後,也可以轉爲民用,通州和荊南之間的聯繫。”
黃忠說到這,目轉向劉正,微微笑道:“我的方案是,鷹擊軍走陸路,先到廣信縣驚擾州軍,使州軍不敢輕易北上,這樣就可以在灕水中途全力築城,漢王殿下雖然沒有明說,但我相信他就是這個意思。”
劉正點點頭,“卑職明天一早就率鷹擊軍出發。”
這時,王平在一旁又道:“五百鷹擊軍人數太,我也可以率五千蠻兵爲劉將軍後援,讓關羽更不敢輕易北上。”
黃忠欣然同意,“這個方案可行!”
當天晚上,漢軍殺豬宰羊,又開啓一萬罈酒,爲五萬漢軍舉行了新年大宴,衆人喝酒吃,一醉方休,次日天不亮,劉正和副將任平率領五百鷹擊軍攜帶乾糧啓程了,向數百里外、隔著十萬大山的蒼梧郡廣信縣疾速行軍而去。
廣信縣也就是今天的廣西梧州,鬱水、灕水和賀水在這裡匯,鬱水直通番禹,這便使得廣信縣爲州北部最重要的通樞紐和人口重鎮。
廣信縣有八千戶人家,近六萬人口,這在中原只能是小縣,但在地廣人稀的州,這已是僅次於番禹、趾的第三大城池了,這也註定了廣信縣爲州北部最重要的戰略重鎮。
關羽率領一萬大軍從去年十月底進駐廣信縣,算起來也只有兩個月剛出頭,大哥劉備在他出發時曾告訴他,如果漢軍要攻打蒼梧郡,至也要到三月份。
但現在新年剛過,潛伏在零陵郡的報探子便傳來飛鷹快信,數萬漢軍已進駐零陵縣,這個消息令關羽十分張,他非常清楚,以零陵郡的財力,最多隻能承擔五千長駐軍,現在居然進駐數萬人,顯然不是常駐軍,這分明是漢軍要對州手了。
軍營大帳,關羽不安地負手來回踱步,他之前已經派人急向大哥劉備彙報了,他今天上午接到了劉備的回覆,令他加強對灕水險要的防,防止漢軍主力和輜重乘船南下。
關羽也完全贊同大哥的方案,從荊南到州相隔無數的崇山峻嶺,糧食輜重從陸路運過來幾乎不可能,當年他們是用計得到蒼梧太守吳句的信任,才得以進蒼梧郡,漢軍要大舉南下,只能依靠水路,從靈渠走灕水進蒼梧郡。
關羽沉思片刻,便對親兵道:“立刻讓吾兒關平來見!”
不多時,關平匆匆走大帳,躬施禮,“請父親吩咐!”
關羽指著地圖道:“我擔心漢軍會從灕水大舉南下,離人堡的駐兵太,你可率本部三千軍趕去支援離人堡。”
“孩兒遵令!”
關羽又道:“沿途要當心伏兵,如果發現有大隊,要立刻稟報。”
“父親請放心,孩兒一定會謹慎小心。”
關羽又叮囑關平幾句,關平立刻點兵趕去二百里外的防要地—離人堡。
雖然在水路上加強了防,但關羽還是有點擔心陸路,如果漢軍輕兵而行,也會從陸路過來,目前州軍在州北部的山區險要修建了十幾座關隘,分別駐兵三到五百人不等,其中在廣信縣北部也有一座關隘,做三壩口,有駐兵三百人,如果漢軍從零陵陸路南下,三壩口那邊就是第一場激戰。
想到這,關羽又令校尉張志率領兩千軍隊去增援三壩口,派出五千人嚴守水路兩道,關羽才稍稍放下心來
漢軍從陸路南下實際上要經過臨賀郡,臨賀郡是一個小郡,原本是零陵郡的一部分,整個郡九以上土地都是山區,三壩口就位於臨賀郡和蒼梧郡的界,‘壩’是當地對盆地的稱呼,這種稱呼一直延續至今。
所謂三壩口,顧名思義就是三座盆地口,從南面蒼梧郡北上,翻越崇山峻嶺後,山巒消失,地勢變得和緩,形了大片可以耕種的盆地,加上賀水橫穿其中,有富的灌溉水源,形了罕見的農業區。
三壩口便位於這片農業的南面,是一條長十餘里的峽谷,在谷口險要,州軍駐紮了三百名士兵,他們不僅守住了谷口要害,同時也控制住了前方的農業區,本來賦稅要給封縣,但在軍隊的威脅下,生活在三座壩子的農民都被迫將賦稅給了州軍隊。
這天晚上,生活在壩子裡的農民們都早早休息了,一場幾十年未遇的大雪使三壩口也裝扮了銀裝素裹的世界,清冷的月照在銀的大地上,使大地變得如白晝一般的清明。
一支軍隊正從北面蜿蜒而來,行走迅速,毫不地上厚厚的積雪影響,這支軍隊正是從零陵縣趕來的五百鷹擊軍,鷹擊軍是漢軍最銳的特種士兵,個個武藝高強,強壯,能一敵十,攀山越嶺對他們而言更是如履平地,七百里的路程,他們急行軍三天三夜便趕到了三壩口。
這時已是兩更時分,離最近的民居也有三裡,曠野裡一片寂靜,在雪和月的映照下,遠的賀水如一條黑的緞子鋪在起伏有致的原野裡,劉正指了指不遠的一片樹林,低聲令道:“進樹林休息一個時辰。”
五百鷹擊軍士兵紛紛向樹林奔去,劉正找到一塊平整的大石,開始和副將任平商量奪取三壩口的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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