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劾里鉢聽著狄詠講故事，他聰明非常，連連點頭：“我聽懂了，你是說我們真，是殷商之人？”

狄詠笑著點頭：“是的，你們，就是商人后裔。”

但完劾里鉢的表上，其實帶著不相信，問道：“大王……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狄詠答道：“因為我們有書，有文字，幾千年的事，都記載在書里，都在文字里，什麼時候你若是學會了漢字，你就能從幾千年來的書上看到這些！”

“那兩千年前，我們的祖先，豈不是敵人？”完劾里鉢對這種簡單的敵我關系格外的敏！

狄詠笑著擺手：“兩千年前的事，在我們這里，還不算久遠，我們還有更早的事，那時候，天下，有兩個部落，一個炎帝部落，一個黃帝部落，他們歃為盟，結了炎黃部落，從此天下之人，都是炎黃子孫。不論是商人，還是周人，他們都是炎黃子孫，他們是兄弟，只是那個時候，大兄弟商人會欺負小兄弟周人，小兄弟周人才揭竿而起，打敗趕走了大兄弟商人，你明白了嗎？”

狄詠是在忽悠，但忽悠這個詞不準確，他在構建一套新的民族認同。也不是完全瞎說，商人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北遷了，很多事沒有定論，哪怕到了后世也還沒有定論……

商人的北遷，甚至能與洲的原住民扯上關系，他們肯定有一部分來到了東北之地，還有去向更遠的，從西伯利亞穿越冰封的白令海峽，去到了洲大陸。

這也是一派學說的觀點。其中也有許多證據，比如人種、基因、文化圖騰之類的……

誰能說，與洲大陸的人相比近在咫尺的真人，就沒有商人統？

倒也并非說大興安嶺這種地方更以前就沒有人，而是說統上的融合之類，這就很站得住腳，誰來了都站得住腳。

反正，如今需要這一套學說，狄詠就用這個，史書上，也得多寫這個。

完劾里鉢顯然不可能聽不懂狄詠這一套說辭，他只是在震驚之中，看著狄詠，又下意識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

有一種不真實的覺……

一個打敗大遼萬里之國的強大之人，在與一個在山林里連鐵都弄不到的“野人”說，我們是兄弟……

再互相看看，還真別說，長相上，真與宋人，區別還真沒什麼很不同的……

狄詠很真誠地笑著：“契丹人啊，你也知道，本來與你們沒什麼不同，甚至生活的地方也不遠，他們與你們一樣，都在山林里，他們其實也是商人后裔，但他們卻并不知道自己與你們其實都是一個族群之人，他們欺負你，是因為他們強大了，卻不知道歷史，不讀書……在中原的宋人不一樣，我們記載了幾千年的歷史，記載了商人八遷之事，記載了商人從哪里來的，到哪里去的……我們都知道……所以，我們才知道，要善待大家，善待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大家都是一個祖先，都是兄弟姐妹！”

狄詠多算是踩了一腳契丹人。其實契丹人也讀書，如今也會看歷史，也會記載歷史。

完劾里鉢其實很，因為這里面有一個對比，宋人與契丹人的對比，契丹人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壞了，壞到骨子里了。

今日見到的宋人，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的宋人，比起契丹來說，是真好，好到天上去了。

完劾里鉢說了一句話：“愿真世世代代與宋人為兄弟！”

;這不是什麼拍馬屁，這是一個好的期盼，一個愿。他是真的希如此，真的希不被人欺負了，能得到更公正的對待。

“好，我愿與你歃為盟，世世代代，宋人，漢人，與真人，皆為兄弟！你請你的神靈，我請我的祖先，我與你歃為盟！”狄詠直接站起來，一揮手：“擺祭臺！”

牛勇連忙出去吩咐！

狄詠再落座等候，繼續與完劾里鉢聊天……

完劾里鉢見得眾人忙前忙后去擺祭臺，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不知我能為大王做些什麼？”

顯然，他很震驚，很，也慢慢相信了一些狄詠說的故事，但他作為一個聰明人，還是想知道自己到底能給這位大王帶來什麼……

這天下，哪里有只益不出力的事？

狄詠笑道：“你有一件事要做，那就是守好你的土地，你的土地，便是我們共同的土地，是我們祖先的土地，我的土地，也將會是你的土地，你在我的土地上，哪里都可以去！我們從此是一家！”

完劾里鉢點點頭，卻答：“但是我連你們的話都不會說……”

“不會說可以學，不學，你怎麼能看懂我們記載了幾千年的書，你又怎麼能知道你的祖先是從哪里來的？你有沒有兒子？你也可以派你的兒子來學，吃住你都不用管，我都負責！負責把他養好養大，他隨時可以回去，你也隨時可以來看他……就在……就在臨潢府學，離你家不遠！”狄詠忽然說到了這個問題上。

“我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完烏束雅，今年七……八歲，還有一個剛出生的兒子作完阿骨打……我愿意派他們到臨潢府來學！我真想看看，書里，文字里，記載的幾千年的事……”

完劾里鉢說著……其實也有一種對文明的向往，他沒見過倒也罷了，他是真見過文明的，昔日，遼人就代表了文明，遼人的生活，遼人的生產，遼人的，遼人的一切……

都是他羨慕的，他可而不可及的，是他無法無奈的忍與屈辱，是他想盡辦法自強自立的力。

他更知道遼人也讀書，讀書的遼人，就是高人一等的遼人，是遼人中的人上人，他對書籍，文字，有一種崇敬之！

狄詠聽到了那個名字，完阿骨打，他開口：“你有兩個兒子，長子將來要繼承你的事業，第二個兒子，我可以收為義子，他是你的兒子，不離開你，但他從此也是我的兒子，我會給他想要的一切！”

“拜謝大王，可惜了，阿骨打還小，我沒有帶過來……若是早知道大王如此看重，我一定會把阿骨打帶到大王面前！”完劾里鉢進了一種比較激的緒里。

這一趟會盟，他是勉為其難才來的，或者說是被著來的，他知道遼國滅亡了，知道遼國的土地，從此有了一個更強大的主人，但他不知道這個新主人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是比遼人好？還是與遼人一樣？亦或者是比遼人更壞？

他不知道，他雖然很激宋人滅了遼人，但他也更擔憂這些問題，他來了，他想在這位新主人這里得到一點點善意……也不得不來，不愿得罪這個新主人。

他如何也沒有想到，這一趟，竟然會有這種意想不到的收獲！

他更想不到，他與這位新主人竟然能歃為盟，世世代代為兄弟！

大帳之外的祭臺擺好了，狄詠起，抬手作請：“走，劾里鉢，你我歃為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