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了下來,下午林舒朗送來了一些文件,還帶來了一副圍棋,時承煜在書房開了幾個會,沈初棠就窩在沙發上畫著畫。
到了晚上,時承煜也沒有說要離開,本就是多雙筷子的事,兩家關係又好,這兩天陸陸續續送來那麽多東西,沈泊渝也不好意思趕人。
沈泊渝以前在部隊養了習慣,淩晨五點多的時候就醒了,空中打了雷,沉悶的天氣持續了一天一夜,終於是落了雨,醒了便沒再睡,幹脆起床到樓上的書房裏看看棋譜。
路過沈初棠的房間時,卻發現門在半開著,微弱的燈從裏麵出來,約還能聽見好像有哭聲。
他快步走到門口,卻又停住。
床頭的臺燈散發出暖黃的燈,時承煜抱著人小心地著臉上的淚,眉皺著,想去拿旁邊的被子,胳膊卻被沈初棠抱著不開。
聽見聲音,時承煜才回過頭,看見沈泊渝站在門口,微微一愣,低聲喊了句爺爺。
“怎麽了?”沈泊渝走近了,看見沈初棠滿臉的淚水也跟著心疼起來。
時承煜一手覆在的耳朵上,低聲道:“打雷了,棠棠有些怕。”
沈初棠小聲地哭著,手指攥著時承煜的擺,像是了什麽委屈,不安又無助。
沈泊渝走過去把被子拿過來遞給時承煜,看著他把人裹好,眼底的心疼像是要溢出來,溫聲溫氣地安,沒有一不耐煩。
外麵的雨還在下著,淅淅瀝瀝的雨聲過窗戶傳進來,伴隨著不時的幾聲悶雷,過了一會兒林舒朗送來了耳塞,沈初棠才算是徹底被安好,睡了過去。
時承煜上的睡皺皺的,上麵還有未幹的水痕,他有些抱歉地朝沈泊渝笑笑,“讓您見笑了,爺爺,您這窗戶不怎麽隔音。”
“你可別打我這房子主意,這房子老了,可不起折騰。”沈泊渝看出了他的意圖,這話怎麽聽怎麽別扭,連忙開口打消他的念頭。
“要換就換棠棠那一間的就行了。”
沈泊渝往書房走著,看著另外兩間房裏睡得像死豬一樣的兩人,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幾句。
“承煜?是吧,過來陪我下一局?”沈泊渝回頭,看著跟在後麵的時承煜。
時承煜點了點頭,“好,爺爺,我先回去換服。”
片刻後,兩人坐到了書桌前。
這副圍棋還是昨天時承煜送來的,很巧,不比他收藏的那些老件兒差。
沈泊渝率先在棋盤上落下一子,開門見山道:“喜歡棠棠?”
時承煜臉未變,依舊的從容,“是。”
“是長輩對晚輩的喜歡,還是......”沈泊渝沒再問出口,隻看著他。
“爺爺,棠棠還小,不懂,但是我很清楚。”
時承煜淡然的落著棋子,不卑不的與沈泊渝對視。
沈泊渝有些驚訝,卻也料到了是這樣的答案,隻重複著他的話,“是,棠棠還小,不懂那些。”
“你們相差七歲,還是個小姑娘,心思單純,更沒什麽心眼兒。”沈泊渝的話點到為止,那意思很明顯,時承煜已經在商界打拚了很多年,要說他沒心機,沈泊渝是一點都不信,他要是隻是想玩玩,棠棠本不是他的對手。
“爺爺。”時承煜語氣嚴肅了起來,“我從未輕視過棠棠。”
“我喜歡棠棠,我知道現在講這些不合適,棠棠還小,但我等得起。”
十六年都等了,也不差這幾年。
沈泊渝看著他,那話裏著十足的自信還有耐心,“是,你等的起,可是棠棠是會長大的,喜歡什麽東西從來沒有超過一年的。”
時承煜作一頓,“是爺爺,但棠棠在我這裏,永遠都有選擇權。”
無論以後做什麽選擇,願意接他,還是繼續把他當哥哥,他都不會有怨言。
話已至此,沈泊渝微微點頭,“行,既然這樣,我也不多勸,但棠棠是我們沈家寵了十幾年長大的寶貝,家裏寵著長大的,小脾氣多些,人也貴,更沒吃過什麽苦。”
時承煜骨節分明的手指拿著棋子,像是在沉思棋盤上的局勢,可又很快落子,沈泊渝險些跟不上他的速度。
他笑,“爺爺,在我這裏也一樣,我知曉分寸,爺爺請放心。”
他好像一點也不急,沈泊渝打量著他,又看著棋盤,手中的棋子久久找不到合適的位置。
時承煜卻沒再拿起棋子,淺笑道:“爺爺,承讓了。”
“嘿!”沈泊渝看著棋局,怎麽就承讓了,這最多算是個平局,“你這小子!”
“爺爺,我等會兒還有個會。”時承煜起微微鞠躬。
“行了行了,去吧。”
沈泊渝不耐煩的把人趕走,看著棋盤,許久後,才恍然大悟,從時承煜落下第一顆棋子的時候,結局就已定下,注定是個平局。
他早早的就布下這一局,從一開始,他就沒有想裝模作樣輸給他,也沒有想贏他。
但這一局,確確實實是他贏了。
沈泊渝無奈的笑笑,將棋子扔回了罐中,是沒辦法不服老了,終究是到他們年輕一代上場的時候了,又有些慶幸,與時家是友,若是真在生意場上上時承煜,還真不一定有勝算,頂多是個平局。
沈初棠九點多的時候醒了過來,呆愣愣地坐在床上,莫名的有種心慌的覺,先是跑去時承煜的房間,沒找到人,瞬間有種想哭的覺,又跑去書房,推開門就跑了進去,“承煜哥哥。”
委屈地往他懷裏撲,睡眼惺忪,頭發也的,隻穿著睡,鞋子子都沒穿,小跟腳都在外麵。
林舒朗眼疾手快的關掉攝像還有錄音,起抱著電腦出了書房。
今天的世界好像有些奇怪,什麽聲音都好小,沈初棠隻能看見時承煜的在,卻聽不見聲音。
淚眼汪汪地看著他,“承煜哥哥我聽不見了。”
時承煜把人抱起來放到了上,把耳塞摘了下來,微微笑著問,“現在能聽見了嗎?”
沈初棠的眼淚還在打轉,怔了一會兒,“聽見了。”
“外麵下雨了。”
“嗯。”時承煜的腦袋,“沒事,承煜哥哥在這兒。”
保姆阿姨拿著毯進來,時承煜接過給蓋好,笑著問:“不,要不要吃飯?”
沈初棠搖搖頭,把手從毯子裏出來,拉著他的角,腦袋在他懷裏蹭了蹭。
“好,那就再睡會兒。”
遇到你之前,冰縮寒流;遇到你之後,花柔酒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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