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頭風一吹,一個孝字和一個禮字就能得李龍半輩子直不起腰。想到這里,他的膛不由直,神也由惶恐恢復到安定,這下可有救了!他心思一轉,一臉篤定地看著李龍。眼見他如此,李龍的心徹底落了谷底,他滿臉的不敢置信,居然真的有孕了……
月池并未在旁聽他們談話,八歲進這軀,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讓了解這兩人的秉。他們的一舉一,都在的意料之中。此時正靜靜立在庭院中,現在已經是正午了,瓦藍的天穹又高又遠,輕飄飄的羽云像一團團絨。因罕見而灼眼,閉上了雙眼,直到常年冰冷的手足漸漸回暖。
可溫暖畢竟是短暫的,又大步走黑暗之中,腳上的鐵鏈發出清脆的聲響。在心中默念:“名利之不宜得者竟得之,福終為禍。困窮之最難耐者能耐之,苦定回甘。走著瞧吧。”
月池開始做油泡螺了,準確的說,是做泡螺的仿冒品。傳說中的油泡螺潔白溫潤,口而化,食之如甘灑心,沃肺融心。其配方是不傳之,即便是父子也不輕易傳授。月池哪里知曉真品的做法,但是在聽到諸多人口耳相傳的描述后,卻想到了另一種替代品——油。
油同樣也是酪制品,在這種地域偏遠的小鎮興許能蒙混過關。三年前初做時,心里并無把握,但是那時剛剛出逃被抓,李大雄一心要將綁了賣到那綠窗寨中去,如不表現出自己極高的利用價值,焉有活路。所以,只能死馬當活馬醫,謊稱曾施恩于一年邁老者,他為了報答,傳授給泡螺方。
月池想起那時的兇險,也不由慨萬千。洗凈鍋子,用茉莉花茶與牛熬煮,以去除的腥味。在牛冷卻后,小心翼翼地拿李龍所贈的書匣,取出一小塊明膠放小碗牛中攪拌。明膠由皮骨制,此時的人多用其做膠鞏水,以使書畫上的墨跡不暈染。可魂魄來自遙遠未來的,卻知道這種淡黃膠的另一種作用——制作油。
明膠經過攪拌,很快便融化,靜置之后,牛便凝結。月池手一,潔白,有彈。這第一步便是了,月池再將碗放到蒸籠中,隔水加熱,不消一柴火,牛便又融化。將這冷卻的明膠混合倒其余牛中,加蜂、玫瑰子,在沒有攪拌機的時代,只能靠大力出奇跡了。
最開始做時,月池的手臂酸痛麻木,以至夜不能寐,可鍛煉了三年,已是游刃有余,左右開工,淡的蓬松油就裝了滿碗。
剛開始時,只能將油弄一坨端上桌去。味道雖不錯,可卻被某些文人客批判形狀不雅,不似傳說中的泡螺巧。思來想去,便用布做裱花袋,以錫長扁裱花,以筷子為花心,做出玫瑰花的形狀。
這下果然大歡迎。月池到啟發,嘗試添加不同的子做不同的油,塑造各類形態,再點綴上花生碎、核桃碎、山楂等,這一下龍店的油泡螺才真正名聲大噪,憑此也有了與李大雄談判的籌碼,方能保全自至今。
然而,深知此非久留之地,連孔子都說:“防禍于先而不致于后傷。知而慎行,君子不立于危墻之下,焉可等閑視之。”所以,必得先下手為強。
做完了昨日預定的泡螺,已經是日頭偏西了。月池坐在稻草上,正大口吃著婆子送來的午飯時,李龍終于神思不著地進來了。月池佯裝訝異地看著他:“哥哥今日怎麼沒去進學?”
李龍答道:“我早晨告了假。”
月池挑挑眉:“早晨,你這一天都沒去書院。你去哪兒了?”
李龍悶悶地坐到稻草堆上:“我去了那晃了一圈,還沒進門,就被小廝攔住。然后爹就出來了,呵斥了我一番,接著他就出去了……”
李龍神抑郁,言又止,月池卻渾不在意:“想是又去了賭坊是吧?”
李龍的回應是一聲長長的嘆息,他的眉頭鎖,緘默不語。月池拉住兄長的手,道:“哥哥不必如此煩憂,事尚未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李龍抬眸:“能怎麼挽回,都已經有孕了,而你我的母親卻早已不在世上。”
月池莞爾一笑,角浮現一個淺淺的梨渦:“哥哥雖無生母,卻還有姨母,姨母更是可以變嫡母啊。”
李龍先是一愣:“你是說讓爹娶姨母進來?”
他連連搖頭:“不可,不可,妹妹素來聰慧,這次怎麼糊涂了,我們怎可重蹈覆轍。你忘了,三年前我們正央著外祖母嫁小姨母過來,安就勾著爹找了小桃紅啊。外祖也因此大怒,不愿再與我們言語。”
月池笑著搖搖頭:“今時不同往日。三年前,我們家徒四壁,而如今我們卻是梅龍有名的富戶。而且小姨母早已出閣,我們求娶的當是守寡在家的大姨母。”
最重要的變化是,的需求變了。月池垂眸暗笑,想起三年前,威脅安的話語:“你等著,外祖母家正打算把小姨母嫁到此來,等姨母來了,你就等著去死吧!”
果然不出所料,此話一出,安被唬得膽戰心驚,立刻給李大雄找了一個艷骨的俏窯姐兒。若不是這小桃紅完全勾住了李大雄的魂,又怎麼能抓住機會,拉攏平安,在賬本上做手腳呢?而現在,羽翼已,早就嫌這些個齷齪東西礙眼了,自然得想法子,徹底除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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