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衡聞言面驚嘆之：“舒家哥兒不愧是我們這梅龍有名的才子，今日一見，果然如沅茝醴蘭，云中白鶴。莫說不起的話，就憑你這一片善心，便值得老朽激不盡了。”

舒芬搖頭還要說話，岑遠之母卻道：“行了，李老爺子，你說這幾句好聽話哄他們這些孩子還，若想哄我們，那你是打錯了主意！李大雄這個喪盡天良的東西，把我兒打這樣。我告訴你，我兒子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老娘一定要他賠命！”

其他幾個家長紛紛稱是：“別想用幾句話就打發我們。我們養活一個讀書人容易嗎。若是有什麼問題，誰都別想置事外！”

李衡忙道：“諸位莫急，莫急。大家都是多年的老街坊了，我李衡的為人諸位還不清楚嗎。李大雄家的家底，各位也是清楚的，一切看病的銀錢都由他自己承擔的，只求各位不要鬧得太大……”

這下是舒芬之父不滿了：“李老先生，我舒家的家底，您也是清楚的。在下并不差那幾個銀錢，只想為犬子討個說法，出口惡氣。再說了，在下一紙訴狀上去，他李大雄還不是既得罰，又得賠錢。”

李衡道：“可是令公子剛剛……”

舒父道：“他小人家，又懂得什麼。況且，他只是不怪李龍而已，可沒說不與李大雄計較。再說了，這重罰李大雄，對李龍這孩子也有好，至他下次胡作妄為前會想起這次的教訓。”

這話說得，舒芬及其他幾人立刻閉口不言，連李龍都聽得心有所。族長嘆道：“舒老爺，您這話的意思便是誤會老朽了。我這個侄兒的為人，我比諸位都清楚，一言以蔽，那是浪，蠻不講理，橫行無忌。別說是罰他，就是打得他只剩半條命，老朽都不會有半個不字。只是，我們不能為打老鼠而傷玉瓶啊。”

韋平雋之父道：“您這是什麼意思？”

李衡道：“豈不聞三人虎，眾口鑠金。木秀于林，風必摧之。我們這些人與各位的好友親眷都知道，這樁公案的前因后果是這幾個孩子為了替我這侄孫出頭，這才去好言勸說李大雄，誰知李大雄不知好歹，反而打傷了他們幾人。可諸位想過沒有，李大雄那種人，一旦你們把他急了，他在公堂上為了罪什麼話說不出來。他極有可能倒打一耙，污蔑是李龍忤逆不孝，糾集一幫同窗毆打他，他出手全是出自自衛。”

岑母聞言然大怒：“他敢，放他娘的狗屁！”

李衡無奈道：“他本來就不是什麼好東西，狗急跳墻，什麼做不出來。當然，青天大老爺明察秋毫，一定不會聽信他的詭辯。可這世上總有那些壞心的東西，或是因為與大家伙以前有些過節，或是因為嫉妒這幾個孩子書讀得好。他們很有可能會故意將這謠言散布出去，以壞這幾個孩子的名聲。這一傳十，十傳百，假的不也就了真嗎。若是影響到這幾個孩子科舉應試，這豈非得不償失？”

眾人一時緘默，半晌，韋父道：“照您這個說法，那我們不是只能吃下這個啞虧了？”

李衡道：“自然不是了。一來，他定是要重重賠償諸位的；二來，老朽以人品擔保，必定會好好教訓他，為各位出口氣。”

李衡如是說來，再加上再三致歉，終于讓這幾人同意不再鬧大。只是，天已晚，而李大雄早被關到縣衙的牢里去了，故而只能明日再去按照贖刑的規定將他贖出來。這事就算是了了，李龍對著族長千恩萬謝之后，這才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家。

月池此時剛剛味同嚼蠟地吃了晚飯，一見李龍，忙問道：“哥哥，怎麼樣了？”

期盼的是李龍告訴，李大雄必要倒大霉了，誰知，李龍在長嘆一聲后，卻絮絮叨叨地告訴一個截然相反的結果。月池只覺全的氣都在上涌，每一管里奔騰的翻滾。恨不得當場發作，盡痛罵，這世上到底有沒有天理！李大雄作惡多端，喪盡天良，居然至今還能安然無恙。更可笑的是，贖他用得錢，還是在這里盡毒打，沒日沒夜賺回來的！

月池第一次不能控制住自己的面部神，而神萎靡的李龍在久久得不到月池回應之后，不由抬頭一看，立時呆在當場。他甚至有些驚恐道：“妹妹，你、你這是怎麼了，你的樣子好可怕……”

月池的拳頭上青筋鼓起，甚至有些想笑，可怕？有李大雄一臉猙獰打時可怕嗎！月池深吸一口氣，掩飾地急急地垂下頭，一眼就瞧到了自己腳上的腳銬，立時如墜冰窟，瞬間清醒過來，現在不是發泄緒的時候！

好不容易營造出現如今的局面，決不能讓三年的布置毀于一旦。要鎮定下來，事之所以發展到這個地步，都是因之前忽視了世俗流言對讀書人的重要，幸好發現得及時。現在彌補還來得及！

月池心思電轉，忽而伏地聲淚俱下：“妹妹是想到哥哥與我的將來，惶惶不安，畏懼至極啊！原來爹已經被關進縣衙，雖然哥哥及時去亡羊補牢，但到底讓他遭了牢獄之災，了皮之苦。而哥哥若要救爹出來，除了贖罪的銀子外，只怕還要給縣衙的大小吏打點。我們是梅龍有名的富戶，他們一定會狠狠地宰我們一筆。這下爹是又災，又破財，他肯定會把帳都算到哥哥的頭上，他有了寶貝幺兒，哥哥在他心里也不值錢了。一氣之下，他一定會打死哥哥的……哥哥要是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索就讓我們兄妹倆一塊去了，黃泉路上也有依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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